蔺昦默默移开视线,孙女如此彪悍,挺闹心的。
看蔺芊墨那副要给他撑腰的模样,凤璟毫不犹豫告状,“九爷打的!”
蔺昦听了,忍不住看了凤璟一眼,凤郡王这幅找媳妇儿给自己做主的架势。国公爷看到了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蔺芊墨听了眨巴眨巴眼,“他胆子真大!”说完,放下袖子,开空头支票,“等我练好功夫,一定好好打他一顿,给你讨回来!”
蔺昦看蔺芊墨一眼,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孙女从来最识相!哼。
媳妇儿怂了!不过,也证实她并不喜欢去见九爷。如此,很好!凤璟感觉不错,继续告状,“为夫身上也被打了。”
“真的?”
“嗯!九爷对我有了异心,我不从,他强求。”
蔺芊墨嘴角歪了歪,神色不定,“你说的异心?是?”
“他想做郡王妃!”
蔺昦嘴角抽搐!
蔺芊墨:……
“以后防着他些,他不安好心!”这话,绝对的一语双关了。
蔺芊墨很懂,点头,“放心,放心,我一定护好你!”
“这想法很好!”
蔺昦感觉听不下去了,默默起身,一言不发离开了。
走到门外,吐出一口浊气,转头,“张青!”
“相爷!”
“一会儿你进去禀报郡王爷,郡王妃,府里的厨子刚才病了,今天就不留他们吃饭了。”
张青听了,眼神闪了闪,一时分不清,相爷这是真话?还是在开玩笑?
门口处,静站在一边的凤和,听到蔺昦的吩咐,垂首,被嫌弃了!
韩家。
“糖,糖,我要吃糖……”
“老奴已经让丫头去买了,大小姐你再等等,一会儿就有糖吃了。”邓嬷嬷耐心安抚着如孩童一样吵闹不休的妇人。“糖,糖……”
“一会儿就有糖吃了,大小姐乖,我们先起来好不好?”
“不要,不要,我要吃糖……”
“大小姐地上凉,来,老奴扶你起来!”
“不要,不要……”
“咳咳……咳……”
听到咳嗽声,邓嬷嬷赶紧起身,上前,伸手扶住面色蜡黄,枯瘦如柴的妇人,紧声道,“三小姐,你身体不好,怎么出来了。”
“咳咳……走两步无碍!”韩暮莺扶住邓嬷嬷的胳膊,看着坐在地上,吵着,闹着要糖吃的韩暮云,走上前,把手里的水晶糕递给她,“云云把这个吃完,就有糖吃了!”
看到水晶糕,韩暮云眼睛一亮,这次不用人哄就从地上爬了起来,伸手抓过韩暮莺手里的糕点就往嘴巴里塞,嘴巴塞的鼓鼓的,含糊不清嚷着,“没有糖甜,糖好吃,要吃糖……”
看着破不满意的憨姐姐,韩暮莺淡淡一笑,柔声哄着,“一会儿就给糖。”说着,拿起帕子,把韩暮云嘴边的沾到的渣渣沫沫擦掉。
韩暮云听了笑开,带着满足,“妹妹好……”
韩暮莺轻轻一笑,带着一丝怅然,苍凉,不由道,“若是当初我们也这样容易满足,或许,就不会走到这一步了。”
邓嬷嬷听了,低头,无声的叹了口气。若是当初韩老夫人不那么强势,不那么要强。不但是韩家,就是韩家几位小姐,恐怕也均是另外一种景象。只可惜……
想到过往,韩暮莺神色有一丝恍惚!
曾经,国公府的维护,一门忠烈的名头,母亲的宠溺,姐姐的爱护,夫家的看重,旁人的恭维。虽少了父兄的为依仗,偶尔会觉得不安。但是更多的是一种优越感,她骄傲,自得,目中无人,直至……闯下大祸!
伤了蔺芊墨,惹得大瀚九皇爷,国公府郡王爷所不容!从此失去所有,天堂跌到地狱。夫家对他恨之入骨,姐妹反目手足相残,长子对她厌恶至极抵死不认她为母……
面对这些,她挣扎过,反抗过,不服输过,可最后……不过是证明了她有多天真,多自不量力。
她活的生不如死,偏偏又不敢轻易死去!
“咳咳……咳……”
“三小姐!”
“妹妹……”
看着邓嬷嬷担心的样子,韩暮云憨傻却紧张的样子,韩暮莺抚着心口,轻轻笑,“不用担心,我没事儿!”
一个奴才,一个傻了的姐姐,她们的关心,若是在从前,韩暮莺绝对不屑一顾。可现在,她很珍惜。因为她现在所剩的,仅有的也就这些了。
“小姐,老奴扶你进去吧!”
“进去……”
韩暮莺摇头,“你帮我拿个软椅出来,今天天气不错,我想在外面坐一会儿。”
“好!”
“娘……”
听到声音,看着快步走来的男孩儿,韩暮莺青白的面容,增添一抹光彩,眼里溢出欢喜和满足,“佑儿,回来了!”
“嗯!”程天佑快步走到韩暮莺身边,伸手扶住她,来上带着不赞,“娘,你身体不好,怎么不在屋里好好歇息又出来了?”
“娘想在外面坐坐!”韩暮莺在软椅上坐下,抬手抚平程天佑被风吹乱的发丝,微笑道,“佑儿今天怎么样?可都还好?”
程天佑点头,“今天夫子又教的新的知识,儿子又学习到了新的东西。”
“是吗?佑儿可都听得懂?”
“夫子讲的很好,儿子听得懂!”
“那就好,那就好……”
“娘,你放心,儿子会好好学的,绝不让娘失望!”
看着天佑懂事的模样,韩暮莺眼里是欣慰,心里却是一片酸楚,“娘相信你,因为天佑从来没让娘失望过。倒是……倒是娘让你失望,让你受苦了……”说着,眼睛湿润,喉头发紧,眼底是满满的懊悔,歉疚还有抹不去的痛色。
长子程天宇十岁,因受不了被她牵连,所要承受的苦楚,对她已恨之不及,无论她如何苦求,都不承认她这个母亲。
次子程天佑八岁,因为她,被迫接受生活的变故,从懵懂,到明了,到原谅,直至现在,对她不舍不怨,苦难相伴,相依为命,不嫌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