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是含笑半步癫?”司言沉吟,转头看向落风。
若是苏子衿要杀了重乐,为何不直接命人动手?而要下这种毒?更何况,依着苏子衿的性子,大抵是不会让重乐死的,毕竟要是她这般光明正大的杀了重乐,恐怕昭帝心中会不舒服。
“不确定。”落风回答:“孤鹜说,重乐公主足足笑了三个时辰,却没有身亡,只是忽然全身奇痒难耐,这症状,显然不是含笑半步癫。”
落风说完,司言素来淡漠的凤眸闪过一抹冷光,而后他垂下眸子,长长的羽睫下浮现一片阴影,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良久,他才清冷出声:“给轻衣书信一封,让她一月之内抵达锦都。”
“是,爷。”落风立即拱手应道,虽然他不知晓为何爷忽然让轻衣入锦都,毕竟爷向来是有些厌烦轻衣的啰嗦,但既然爷这般吩咐,自然不容他质疑了。
……
……
皇宫
再说司天娇这一头,自她怨气冲天、伤心不已的从容华宫走出去,便一路跑回了自己的寝宫,西宫天娇阁。
“参见公主。”
“参见公主。”一到天娇阁,便有宫婢对她行礼。
司天娇全然不理会任何人,只冷冷道:“公子呢?”
“公子在书房内看书。”宫婢低声回答着,半分不敢忤逆。
“行了,你们退下吧。”司天娇不耐烦的挥了挥衣袖,本就心情不佳,看着这些人更是格外郁气。
说着,司天娇便不再看任何人,只匆匆的奔向书房。
敞亮的屋子,朴素的装饰,满满的书卷气息刹那扑鼻而来,与外头的华丽精致全然相反。
这间书房,对于司天娇来说,是半生中最为朴素温暖的一隅,每每携带着满身的愤恨,一到这里便会消失殆尽,只余下无限的委屈与脆弱。大约是因为这里住着一个人,一个叫做心上人的人,所以,才成了她最好的避风港。
“宁玉……”司天娇低低的唤了一声,她委屈的瞧着眼前一袭白衣胜雪的男子,心中一片柔软。
外人只道,从前楼宁玉得罪了身为刁蛮公主的她,被她囚禁于西宫地牢,狠狠折磨着。可是没有人知道,她只是假借这个名头,将他安置在西宫里,免受他人欺凌。
楼宁玉是东篱皇子,从前东篱国与大景朝打了一场数年的战争,后来东篱战败,作为败北的国家,不得不向战胜国低头纳贡、献上质子。于是,这个质子的‘光荣’辗转便到了年幼的楼宁玉的头上,他七岁时候便被送到了大景做质子,如今十二年过去,时光荏苒,他已长成了清隽温雅的男子,不复从前。
“怎么了?”楼宁玉闻言,不由微微抬头,温柔精致的眉眼染上三分出尘,七分从容。他优雅起身,仿若天边的浮云一般,缓缓走至司天娇的身边,轻声道:“谁欺负了你,怎的一副泪眼汪汪的模样?”
说这话的时候,他眼含疼惜,清隽贵气的脸容犹如三月初春骄阳,温暖直达人心。
“宁玉,我不明白,为何司卫这样任性,母后不仅不责怪他,而且还无时无刻不为他筹谋。”司天娇愤恨道:“同样是她的孩子,母后的爱全给了司卫,对我却不屑一顾!”
“你不知道,她看我的眼神,哪里像是看自己的孩子?分明是看一个仇人!难道就因为我生下来是个女儿家,不是一个皇子吗?难道我愿意这样吗?”从小司天娇便知道,当年昭帝尚且还没有皇子,陶皇后也还不是皇后的时候,因为后宫的其他女人地位最高的只到嫔妃,只她和懿贵妃都是贵妃身份,且都怀有龙子,于是昭帝便扬言在先,她们两个人谁先生下皇长子,谁便可以母仪天下。
于是,陶皇后盼星星盼月亮,终于产下一个孩子,只是可惜,皇后诞下的只是个女婴,也就是司天娇。当时因为此事,差一点便让陶皇后失去了这个地位。好在后来,懿贵妃不幸小产了,才暂时相安无事。
司天娇心中有些不甘心,她知道,从那以后,母后便不是很喜欢她了,即便后来母后在没有生下皇长子的情况下升了后位,却依旧看不上她。一直到司卫出生,母后欢喜的无以复加,那时,她才知道,原来母后不是天生无情,而是她的所有母爱都投掷在司卫身上,一分一毫也不曾给予过她。
“公主大约是误会娘娘了。”楼宁玉淡淡摇了摇头,神色温柔的宽慰道:“你也是娘娘的骨血,她怎么会把你看作仇人呢?只是七皇子有可能成为未来储君,也是陶氏一脉的依靠,娘娘自然要多加上心一些。”
“宁玉,你怎么这样好?”司天娇闻言,心中一时柔软起来,幽幽叹气道:“若是母后和你一般想就好了,可是说到底我看的十分清楚,母后从不把我当作她的骨血对待,只要为了司卫那扶不上墙的烂泥,就是要她手刃了我,她也绝对不会心软。”
司天娇想着,宁玉是这样美好的一个人,他的内心干净温暖,不像她的母后,也不像那些生活在肮脏世界的人,他从不尔虞我诈,对她又十足的耐心与温柔,这样的宁玉,也只有宁玉,才是她一生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