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淳本想持剑追上去,但荀真的伤势更让他担心,忙蹲下来抱着荀真,“荀真,你没事吧?”
荀真的神魂仍未归位,已经看不到那要杀她的人,也看不见那个突然出现救了她一命的人,好半晌,感觉到有人脱下她的鞋子,这才发现自己坐到那石凳上,而宇文淳却是半跪在地上,准备查看她的伤脚。
她忙想抽回脚,“别,七殿下,男女授受不亲,荀真回去让人上药即可。”
宇文淳扬起一抹可以与冬日太阳媲美的笑容,安抚道:“你的脚扭伤了,本宫帮你校正一下,放心,本宫已经让人在一旁守着,所以不会让人看了去,对了,那群是什么人?怎么会追杀你?”
荀真的表情也是愣然的,“奴婢也不知道,原本奴婢以为她们是尚工局的宫女,所以并没有设防,谁知道才出了尚工局一会儿,她们就开始露出凶相,幸好遇到七殿下,不然奴婢这条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宇文淳皱了皱眉,低头再度看向她的伤势,褪下鞋袜,果然看到脚裸处肿起来,心下微疼,不过仍两手抓着她的脚,“可惜没有抓到人,还有那神秘蒙面黑衣人也不知道是何人的人?你往后不要单独一个人行事,以免又发生类似的事情。”对于那黑衣人,其实他隐隐地猜得出是谁的人。
他手下使劲一掰,骨头一响,荀真凄厉地喊了一声。
荀真觉得那一下真痛,可过了之后,脚竟然灵活了一些,不再有那隐隐的疼痛,忙缩回来,套回鞋袜,本来女儿家的脚也是不该随便出示在男人面前。“奴婢晓得,看来以后就连宫女也要设防,刚才被她们逼得往这条荒僻的路而来,现在想来心下犹悸。”
宇文淳的膝盖上没有了泛着淡淡粉色的香足,不禁怔然了一下,抑下内心的失落,点点头道:“回头我让人给你送去伤药……”
荀真摇摇头,“奴婢那儿有伤药可用,不用殿下费心了,若是让陛下知道您派人过来,奴婢没什么,只怕会连累殿下让陛下误会了。”顿了顿,两眼直视宇文淳的俊脸,“殿下,奴婢的姑姑如何了?”
宇文淳愣然了一会儿,看着她晶亮眼眸里的神彩,他不知道该如何说?嗫嚅了嘴唇半晌,竟发不出声音。
荀真的心底一沉,不会是她的姑姑出了什么事吧?于是忙站起来,可脚裸仍是一痛,她呲了呲牙,“殿下?”加重语气一问。
宇文淳狠了狠心,瞒不是个法子,遂道:“荀真,你冷静地点听本宫说,一点要冷静。”
“殿下,奴婢很冷静,请您快点说。”荀真努力压下心底的惊谎,莫非姑姑真的遭遇到不测?
宇文淳这才缓缓道:“荀真,你姑姑所住的倚红楼在那夜……遭遇了一场火灾……而你的姑姑的住所……正好在火灾的中心……”
火灾?
荀真的瞳孔放大了,她静静地听着宇文淳断断续续地诉说着,想到姑姑的音容笑貌,她不禁掩住嘴,实在难以置信姑姑会化成一堆灰。
宇文淳停下口,把袖子里的镯子掏出递回给荀真,“对不起,荀真,我没有做到对你的承诺……”
荀真茫然地接回那个手镯,看着手镯上的花纹,带着希冀看着宇文淳,“殿下,这不是真的,对吧?”
“对不起,若是我早点到,一定可以救出你姑姑……”宇文淳看到荀真那盛满痛苦的眼睛,捉住她的手敲打着自己的胸膛,“荀真,你打我吧,是我有负你所托……”
荀真只是愣然地任他抓着自己的手腕,现在她连惟一的亲人都没有了,这个世上只剩她孤伶伶的一个人,与姑姑的相聚怎么那么短暂?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似要流出泪来,但那泪偏又流不出来。
宇文淳一把抱住荀真,痛心道:“荀真,你要哭,就哭出来吧,都是我没用……”
“不……不关殿下的事……”荀真的声音开始哽咽起来。
他的声音很轻柔,一声声地打在她的心上,那种柔情与失去的亲人双双盘旋在她的心涡之上,绞啊绞,似要把她绞成两瓣。
宇文淳感觉到心口的衣衫处被泪水打湿了,而她樱樱的压抑的哭声渐渐地传到他耳里,不禁低头在她的头顶落下一个吻,此刻,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才能抚平她内心的伤痛?
高文轩在远处似乎看到荀真的衣衫一角,上前时却被七皇子宇文淳的宫人所拦,怒斥了一句,“我是中书侍郎,你们谁敢拦我的路?”
“高侍郎,我家殿下正在前面与人说话,还请您绕道走。”苟公公皮笑肉不笑地道。
荀真的哭声很压抑,突然听到有争执声传来,她这才醒觉,忙推开宇文淳,吵哑着声音道:“七殿下,有人过来了。”掏出帕子抹去眼角的泪水,突然想到什么,“七殿下,我姑姑的尸首找到了没有?倚红楼烧死了多少人?可是停尸在帝京府尹那儿?无论如何我要去为姑姑收尸……”
宇文淳却是皱紧眉头道:“是有找到几具尸首,可都烧焦了,难以辩认,据发现的地点来看,不像是你姑姑……”
就是说没有尸首了?
荀真的脑海里突然清明起来,这个事问宇文淳没有用,还须去一趟东宫,只有宇文泓可以解释得清楚,她的心中还燃有一线希望。
正在此时,高文轩却是一把将苟公公推开,朝前面奔去,“真儿,是你吗?”
文轩哥哥?
荀真听到这声熟悉的呼声,突然朝声音处看去,果然是高文轩的身影,听说高文轩前一段时间生病了,她忧心了有些日子,但却是没有办法去探望他,现在看到他完好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这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