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似乎停顿了,期间没有人敢咳一声,室内静悄悄的。
突然,柳德妃的到来打破了这僵局,她看了一眼跪着的太子,状似心疼地道:“皇上,太子这是做错了什么事?您要让他在这儿跪着?现在才刚初夏,地上寒凉得很,太子若是得了寒症,那就麻烦了。”
宇文泓状似感激地看了眼柳德妃,“多谢娘娘的关心,孤之所以跪在这里只是向父皇请罪,孤没有处理好事情。”
柳德妃上前接手那御医给宇文泰揉心窝儿,泪眸眨了眨,“皇上,臣妾在内宫都听闻了晋王与三皇子的所作所为,这关太子什么事?您还是让太子快快起来吧。”顿了顿,“臣妾现在一想到安幸,心里就难受,皇上您知道吗?晋王与三皇子的心黑着呢,哪里还顾及兄弟姐妹的情谊?眼里都是没有至亲骨肉的,哪像太子这么仁义?上回太子受伤之事不就是他指使的,七皇子至今还躺在床上呢……”
宇文泓在一旁听着这柳德妃变本厉地数落着晋王与三皇子,那种狠劲儿让人一看身体就发怵,可见她是气得不轻,微微抬头看了眼不远处候旨的高文轩。
高文轩也暗暗回给了他一个眼神,然后又面无表情地站着,这所谓的岳母来得真及时啊,有柳家的相助,晋王与三皇子要翻身不容易。
宇文泰不听则已,一听又发怒,没想到女儿所做的出格事居然是兄长在背后挑唆的,更是将茶盏砸到地上,摔了个稀巴烂,朝宇文泓道:“太子起来吧,朕这心里难过,一时没有顾及到你,你心里不怨父皇吧?”
“是儿臣处事不周,哪敢埋怨父皇?”宇文泓起身时还晃了晃身子。
这让宇文泰看了,心里难免有几分过意不去,命人扶太子坐到椅子上,还让人奉上暖汤暖暖身子。
华国官场的地震让华国官员都措手不及,调查一波接一波的下去,而且此时也传来了对晋王等人最不利的消息,去年声称剿灭的山贼又开始活动,一时间弄得那一带民声怨道,可见晋王邀功之意是那么明显,为人又是那么的不诚实,这更坐实他的谋反之罪。
文菩庵里,莫华依受到那一场惊吓后,总觉得自己的身上痒痒的,好像被传染到痘疹了,这个样子被一众的宫女与尼姑看到,谁也不敢靠近她,忙将她转移到后山的草堂里住去,而温太医又故意为难她,把她的病情说得很重,这让莫华依后悔不迭。
每日都病恹恹地喝药,莫华依的身上渐渐有红疹,一痒就抓,这让红疹非但不消,更见厉害。
荀真的‘病情’倒是好转了,听闻了莫华依的症状,冷冷地骂了一声活该,一天到晚都想害人,害人不成终害己。只是可惜有冯贵妃的保护,这莫华依仅得到了在此养病外加罚俸半年,回宫后再做三个月的粗使宫女的活,至于谣言一说却被冯贵妃单方面否决了,这让别人想要治她罪也不可能。
许悠为此在背后没少咒骂,只是胳膊拧不过大腿,这冯贵妃现在就连皇后都要暂避她的锋芒,帝王宠爱谁,谁的风头就最劲,这是皇宫固有的特色。
在那高山上,荀真亲手将庄翠娥的衣物埋在地里,一捧一捧地将泥土撒到上面,泪水滴落于地,“庄姨,这儿风景秀丽,你就在这儿看看,可好?这儿比皇宫好,皇宫只能看到那宫墙与冰冷的建筑,庄姨,都是我害了你……”一想起,她总是郁结于心。
没有丧乐在吹奏,没有震天的哭声,没有白幡飘舞,有的只是那一杯黄土掩风流,还有那风儿轻轻地吹过……
许悠看了眼群山,低头抹了抹泪水,扶着哭成泪人儿的荀真,“好了,荀真,这已经很对得起庄翠娥了……”
荀真倒在许悠的怀里悲切地哭着,转眼只看到一座新坟上的孤零零的白幡在风中轻轻摇曳,似在安慰着她。
别哭,别哭,我喜欢这里……
她仿佛看到庄翠娥的身影在风中起舞,是那样的舒适,是那样的悠闲自在……庄姨……我明年再来看你……
一连三日的祈福仪式结束后,冯贵妃的华辇就起程返回皇宫,而病好的荀真自然随行。
住持师太亲自送行后,返回自己的禅房再没出来过,夜幕降临后,禅房外有脚步声响动。
“夜深露重,施主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贫尼这儿还有刚泡的新茶。”禅房内传来住持师太的声音。
那披着斗蓬的女人闻言,嘴角一勾,最喜欢识时务的人,这样极好问话,抖了抖斗蓬,推门进去,有个缺口的月亮洒下一地的清辉,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师太,我有事要问师太,还请师太如实相告。”她的声音很是清脆,如黄莺出谷。
住持师太将茶碗轻轻地一推,“喝杯热茶吧,这可是今年的新茶……”
“我可不是来喝茶的。”她道。
“那真可惜,贫尼是出家人讲究四大皆空,惟独这茶总是戒不掉,竟是魔障了。”住持师太端起茶碗轻轻地拨开茶盖,茶香四溢,竟是一副享受的样子。
她静静地看着这住持师太喝下茶水,上前一把拽住住持师太的手,“师太,茶也喝了,还是随我走一趟,就问师太几句话而已,绝不伤及师太的性命,过段日子师太就可以回到文菩庵。”
住持师太一脸淡定地摇摇头,“贫尼在这出家已经三四十年了,走不动喽,就在此侍奉佛祖,直到圆寂。”
闻言,她的眉头皱紧,原来判断错误,这死秃驴一点也不好打交道,手下的劲道一重,“死秃驴,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若你不合作,我这就送你去见佛祖,圆你的功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