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得当他看到她的妆容时,不禁愣在了当场,大拇指抚摸她额头上的梅花,久久没有说话。
她还吓得以为十分难看?心都沉到谷底去了,颤着声音道:“很难看吗?”
“不。”他低沉着声音道:“出乎我预料的美丽。”揽着她的肩一道看向铜镜,自傲地道:“我这技艺不错吧?”
她那时候哪还记得他说了什么?只是定定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颤着手轻抚那一朵妍丽的梅花……
此时,她的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
看到她走过来,众人遂都悻然地往旁边一站,给她让路,即使她没有后位与妃名,但是有皇上的旨意在身,谁都得给她让路。
荀真经过后,楚依依身为当朝一等亲王妃,很快就转身跟在荀真的身边:“总管事这妆真特别,还真没见过有谁这样化的?在这百花节上还是独一份,回头我也化一个,与花红柳绿的春景倒是十分融洽。”
另一边与宗室命妇不同道的妃嫔们的脸色都黑了下来,荀真弄了这么一个妆容来竟是大出风头,闹到现在人人都将目光对准她,根本就没有人有兴致看她们一眼。
顾清蔓看了一眼荀真的背影,身后衣物上的花纹随着她的走动一摇一摇的,像是活的一样,没想到处心积虑地准备让她毁容,哪里知道一转身她就能让人惊艳如此?
这个女人到底有多少的运气供她挥霍,怎么斗也斗不倒?
曾经这个以琴棋书画闻名华国的大家闺秀,因为那近两年的宗人府的非人生活,也因这么多年的不得志,身上的书香气息越走越远,脸相越见刻薄。
荀真自然感受到后背上众人羡慕嫉妒的目光,对此她已经习惯了,不管是服她还是不服她的人,跟红顶白是皇宫从来不变的基调。只见她微微回头看向右手边的楚依依,随意笑道:“豫王妃过誉了,这妆是皇上画的,玩笑说这是梅妆,初时我还担心来着,还看得过去吧?”
楚依依没想到竟是皇上的意思,笑道:“岂止过得去?倒是万分适合荀总管事……”
这话又让人的脸容风中凌乱了,敢情这妆还是皇上给画的?这怎么可能?皇上日理万机,哪有闲功夫给宠姬妆扮容颜?假的吧?尤其是那群妃嫔都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暗暗咬着手绢妒恨着,那斜睨的目光恨不得在荀真的身上射出几个洞来,就算得宠,也不是这样炫耀的,还让人活不活?
“荀总管事,真是皇上画的?”有年轻的宗妇吞着口水问道。
荀真的目光看过去,是宇文泓的几位弟媳之一,遂笑道:“我何必欺瞒大家?这确实是皇上的杰作,你若不信,可以去问皇上。”
谁有胆去问皇上这种事情?是与不是也不过是你一句话?
众人心里都微微有些不平衡地想到,权贵之家的男人哪个不三妻四妾的?女人多得他们数都数不过来,对于荀真这种逆天存在的人物,能不招人嫉恨吗?
这本来只是一段插曲,后来不知怎的流传到民间,更增荀真这华国第一宠姬的名声,而且这梅妆也自此在民间流行起来,人人都开始在额头上大做文章,一时间,满大街都是额画梅妆之人,当然这是后话了。
与宗室命妇不同,顾清蔓等有名无实的妃嫔在这一段进去百花庙的路程中竟是度日如年,尤其是荀真的风光更能衬出她们的不得志,没人的脸色能好看,这反倒给那群本应羡慕她们的宗室命妇们在背后有嘲笑的话题。
百花庙供奉着花神,平日里由祭司们祭祀,惟有在这春日里,才会迎来热闹非凡。
荀真以前从没有在这个节日里进过庙里,好在前段时日也有大做功课,所以并没有手忙脚乱,在年长的祭祀的帮助下,将供品一一奉上,而且还点燃了那带着浓浓花香的粗香,领头再三磕头,然后着身着白色祭服的祭司们宣读祭文,人人都肃穆跪在荀真的身后听着这冗长的祭文,有人悄然地打着呵欠。
荀真的背却挺得很直,但她的手心已经微微冒汗,头一次进行这种祭祀活动,容不得自己出一丁点差错,不然那口诛笔伐不但她吃不消,还要连累宇文泓跟着耳朵生茧。
冗长的祭文过后,荀真又再度领头给花神磕头,好在祭典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接近尾声,方才敢暗松一口气,庆幸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进行下去了。
她提起裙摆站起来,因为花神在人间的代表就是中宫之主,所以荀真还得再接受宗室命妇与后宫妃嫔们的再三磕头,这礼才算结束。
不管这群人甘心不甘心,荀真这无冕之后已经是实质名归了,在她面前已经没有人能站着说话。
顾清蔓看到荀真微微抬手示意众人起身,眼里的不平之气更浓,这一切的荣耀应该属于她,不应属于一名卑贱的宫女,就先让她高兴一刻钟,随后她就要后悔享受这荣耀,什么样的头就要戴什么样的帽子?
她在心里暗暗诅咒着,微昂着头,绝不能弱了在这宫女面前的气势。
繁琐的礼仪过去之后,众人又鱼贯地出了这百花庙,荀真首先坐到轿辇上,接着是宗室命妇与后宫妃嫔,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太和宫中去。
本来一路上风平浪静,但不知道为何当荀真的轿辇所过之处,那盛开的花朵全都蔫了,本应是花红柳绿春机盎然的,此刻偏偏是一副残花败柳的景象。
初始也不太引人注意,后来不知谁说了一句,“看,那些花怎么都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