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雨水渐渐减少,天气回暖了不少。
荀真拆开江南陈家大舅母写来的信,看了看,眉头轻皱,着燕玉展开信纸准备回信,突然听到小娃娃的欢呼声,想起邀姑姑进宫一叙的事,放下笔,忙起身,一名三四岁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跑进来抱着她的小腿,“表姐姐……”
荀真蹲下来轻轻地掐着魏彬的小脸蛋,“想不想表姐姐啊?”看到小娃娃点点头,低头在他的脸蛋上一亲,看到姑姑随后进来,忙惊呼了一句,“小心些,姑姑你现在的身子可不是一个人,要当心些才好。”
燕玉机灵地上前扶着荀兰,“魏夫人小心。”
荀兰笑道:“没大碍,不过才三个月的身孕,要生还早着呢。”走至桌前正要坐下,看到荀真放在一旁的信,执起来看了看,眉头轻皱,看向正向儿子介绍小太子的荀真,“真儿,这是你大舅母写来的信?芝儿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入不了你大舅母的眼?”
荀真吩咐小表弟魏彬与小宝宝玩耍,着一旁的侍女看着,回头看向姑姑,“芝儿的两次订婚都不顺,大舅母心存疑虑也是正常的,再说曾经差点就进了荀家的门,这事七表哥不知,但大舅母却是知晓的,怕别人说闲话,这才会写信要我劝七表哥打消娶宋家女的念头。”顿了顿,“我正打算给她回一封信将此事说清楚,当初极力让哥背黑锅,还是累及芝儿的声誉。”
“这事我也听说过,陈大状元是京城多少大户人家眼中的乘龙快婿,不说因你的关系,光是这状元的名头就让人眼红,五月又要外放升官,多少人想将自家女儿嫁与他?偏偏却是着媒婆上宋家提亲,宋家有顾虑没应承,而芝儿似乎对他有些偏见,所以至今这婚事还没成。我前儿见着宋夫人,还特意劝了一下,虽说是表兄弟,但无碍的,难得有情郎嘛。”荀兰道,“但没想到陈家却也不中意,只有陈大状元一头热,这……终究是我的错。”
“这事都过了一年多了,姑姑还自责做甚?”荀真拍了拍荀兰的手道,“芝儿是对七表哥有些误会,依我看,她那性子能对七表哥表现出爱憎来,何尝不是好现象?大舅母不过是有些小误会,我正准备给她回信将此事说清楚。”
荀兰这才心宽了些,对于侄子依然没有下落的婚事,心里虽急但也知道不能越俎待疱,“我算了算,芝儿的年纪不小,陈大状元又要外放为官,若是能玉成此事,这段时日内就应办婚事,拖不得,不然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行?芝儿的年纪等不起,正好一成亲就可以随夫到任,少了京城这么多人的碎嘴,未尝不是好事?回江南陈家见公婆,那也是三五年后的事情,只要生下一儿半女的,你大舅母再不中意这儿媳妇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了。”宋芝儿始终也是她的一块心病,若她能寻得一门好婚事,她的心也会安定许多。
“我寻思着,若芝儿同意下嫁七表哥,那么我就让皇上下圣旨赐婚,让这婚事风光一点,另外再给她备一份嫁妆,这样她的颜面也会好看些,大舅母对她的不满应会少些。”对于这些个事荀真早就思量过了。
“这样甚好,回头我也给你大舅母写封信,将这事说清楚,不要让她误解了芝儿这般好的女孩儿。”荀兰道,“我见过陈大状元,堪称一表人才,不知芝儿不喜他哪儿?要不找芝儿问问?”
荀真顿时失笑,姑姑又要一头热了,遂摇头道:“婚者,二人之事也,我们这些个外人有什么好插手的?七表哥想要芝儿同意这婚事自会有他的法子,再说他那人骄傲得很,岂会喜欢我们背后做文章?芝儿也不遑多让,我们能做的就是减少两个家族之间的担忧与误解,尽量让这婚事少点阻力。”
荀兰伸手抚了抚尚未突出的肚子,看了眼外头暮春时节的景色,侄女说得也对,她还是袖手旁观为好。
南方的一座小城里,白教主落魄地在一些坚定的教众护送回到这里与家族的人取得联系,这几个月天天都提心吊胆,宫里同时有几份消息传到,他都不知道要信哪个为好?想到秦小春那天冒着生命的危险到天牢里私放了他,审慎地采纳了秦小春送来的消息,这下倒是逃过几次追捕,因而使他坚信秦小春不会害他,至于其他的几条线人传来的消息他就没怎么信了。
“殿下,这是族中人传来的消息,我们明天就可以进山谷了,这是秦小春送达的消息,看来我们选择回到这里是对的,现在取缔白莲教的运动开展得如火如茶,我们是牺牲了多少教众才能安然回到岭南?”左护法道。
白教主默然地接过秦小春送来的消息看了看,“多亏了他我才逃过一劫,回到山谷后一切就好办了,朝廷找不到这块地方的,对了,传消息的路径都是隐秘的吧?”
“殿下放心,我们的联络方式没外人知道,狗皇帝抓不到我们的,天色不早了,我们现在就启程回去,早一天进谷也早一天安全。”一旁的护卫道,这段日子像只老鼠一样东躲西藏,实在受够了。
白教主站起身,这次他的大败只怕会让他在族人面前抬不起头来,一直不服他的大哥小弟都会站出来反对他,但他在外已经没有路可走了,不退回家族只怕日子更难。
后头的黄将军已经着当地官府准备好了,更有大军在后方待命,这一趟他可不能空手而归,同为武将,他比荀英那个年纪几乎小他一半的年轻人无论身份地位都差远了,以前可以嘲笑荀英是得了父荫,但是现在荀英在燕云的战场上有声有色,他在后方看得也眼热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