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她的身子被人用力一扯,往旁边用力一丢,那动作太快,以至她踉跄了一下才站稳,回过神来,眯眼看着罕珠儿上前将她坐过的地方拍打干净,然后斜睨她一眼,“你这样坐下去会弄脏了皇子的床榻的。”轻蔑地看了一眼方瑾破烂的衣衫,一脸的鄙视,一个长得不怎么样的华国老女人居然还独得皇子的宠爱,不公平,真真的不公平。
方瑾怒极反笑地上前一把推开罕珠儿,身子迅速地摊成大字型睡在那张铺着白色皮毛的床榻上,还故意蹭了蹭,发出一声舒服的声音,“真舒服,好久没睡过像样的床榻了……”
“你……你这个卑贱的华国女奴赶紧给我下来……你你……还用脚蹭,你知不知道这皮毛都是来自羊儿身上最软最柔的一处缝织起来的,一年也做不了多少张,你……”罕珠儿一张脸气得通红,用手指着方瑾控诉,这个女人听不懂人话吗?
方瑾身子一侧,头枕在支起的手上,笑得灿烂地道:“那又如何?你叫罕什么来着,真对不起,我记性有些不好,对了,呼延勃不是吩咐过要你给我备洗澡水的吗?水呢?你还不去?”想要看她示弱举白旗的样子,那这个小姑娘就真的要失望了,年纪小小的,嫉妒心这么强可不是好事哦。
罕珠儿气得胸脯一起一伏的,这个华国女子的态度怎么那么嚣张?没有皇子给她撑腰看她还嚣张得起来吗?现在居然还支使她,真真可恶!
方瑾见她忤在原地并不动,心知这个女子不服气,可这又怎么样?眼眉一挑,另一只手无意识地轻抚着床榻上的饰物,道:“去啊,忤在这儿做甚?莫非你连你敬爱的皇子吩咐的话也不听了?我是无所谓了,反正你现在不去给我备洗澡水,得不到好处的是你,呼延勃回来后自会侍候我,我还求之不得呢,对啦,你八成不知道他最喜欢在水里做……哎……”
真是的,她还没有说完呢,这小丫头怎么就走了?真无趣,不就是几句话嘛,这就受不了了?这小姑娘还真得庆幸不是生在华国皇宫,那儿比她这几句话还难听的都有。
罕珠儿满脸通红逃也似地冲出这个穹庐,回头不满地看了看穹庐的布帘,这个讨人厌的华国女奴,凭什么与皇子住在一起?
睡着了的方瑾被人猛力一推,从床榻上掉了下来,摔得膝盖一阵的疼痛,抬头看去,果然是罕珠儿那张怨妇脸,只见到她鼓着腮帮子看着她,粗声粗气地道:“水烧好了。”
“烧好就烧好了,你推我下榻是何道理?”方瑾眼一瞪道。
“你睡死了,我怎么摇也摇不醒你,不推你,只怕你还醒不过来。”罕珠儿睁眼说瞎话,只是看不惯她睡在皇子的床榻上。
方瑾一听,就知道这个小姑娘在说谎,是故意找她的碴才对,“说得倒像是真的有那么回事似的,小丫头,下回说谎打一下草稿,没得让姐姐我笑话你。”
罕珠儿见自己的谎话被方瑾揭穿了,脸上又红了起来,这回是又羞又怒的。
方瑾不去看那小姑娘的神色,而是看了一眼那冒着蒸气的大水桶,胡人不太爱洗澡,一般有需要都是到河里冲洗即可,原本以为他们没有澡桶的,哪里知道是她少见多怪?伸手一摸,水倒是挺热的,这小姑娘倒没有太毒心嘛,她转头看了看站成像竹杆一样的罕珠儿。
罕珠儿被她看得全身发毛,这个华国女奴现在的眼神好可怕,她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被她惦记上了,“你……你在看什么?”她底气不足地道。
“你忤在这儿,我如何沐浴?还是你要代替呼延勃伺候我?”方瑾挑眉调笑道。
“你想得美?谁要侍候你?”罕珠儿反唇相讥,抬脚就要走出去,听到外头有脚步声响起,她一听就知道是呼延勃的,这么快就回来了,眼珠子转了转,看向一旁的方瑾,心里快速转动着。
方瑾眼一眯,这丫头在动什么歪脑筋?
呼延勃处理完事情后,惦记着方瑾,急忙回自己的穹庐,罕珠儿那丫头不知可有对她出言不逊?刚想掀起穹庐的帘子时,听到里头“啪”的一声,他迅速地掀起帘子,很快就有一个身影扑向他,冲到他的怀里哭着,“皇子,她欺负我……”
呼延勃下意识地抱住来人,待听清她的声音,忙推开,看到罕珠儿满脸是泪地捂着半边脸手指着方瑾控诉,他皱紧眉头,看向另一边不当一回事正在掏耳朵的方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罕珠儿一面哭着将事情交代清楚,一面朝正欲进来的加那使了个眼色,加那本来对于方瑾就不太感冒,自然配合罕珠儿行事,脚往后一退赶紧去将阿彩婆婆找来,让皇子看清楚那华国女奴两面三刀的嘴脸。
方瑾只是抱胸冷冷地听着罕珠儿莫须有的指责,说她嫌水冷,她的解释她又不听,然后又借题发挥,颐指气使地甩了她一巴掌,还跪下来楚楚可怜地让呼延勃为她做主。
呼延勃的蓝眸看向方瑾,那严肃的脸色看不出情绪为何。
方瑾由头到尾没吭一声,她的黑眸也紧盯在呼延勃的脸上,这不过是一件小事,她要看的是呼延勃的态度,所以她在一旁如观众一样看着罕珠儿的表演。
戏越来越精彩了,阿彩婆婆婆以不符合她年龄的速度赶到这穹庐内,后面还跟着一串人,里头的安雷是方瑾认识的,至于其他严肃高大的男人,方瑾还没来得及去认。
罕珠儿一看到阿彩婆婆就起身扑到她的怀里,不停地抽泣,万分的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