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战告捷,葛彪带人清理战场,杨万里去审问活捉了的突厥兵,其余将领安顿人马,半个时辰后,陵武隘口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余苍茫的大雪在暗夜里纷扬。
议事厅里,两位特使,以及宁兴手下的副将们齐聚一堂,听杨万里的审讯结果,众人皆倒抽一口冷气。
正如杨万里所料,前方白虎关已经失陷,昨儿个夜里突厥五百兵马乔装成我军将士说是护送伤兵前去胜州,因为是夜里,看不甚清楚,加之突厥人不知从何处弄到了我军口令,轻松敲开了白虎关的大门,打了个措手不及,白虎关三百兵马全军覆没,今儿个傍晚,他们如法炮制又一举拿下了陵武隘口,若不是一场大风雪,只怕这会儿青峰隘口危矣!突厥人密谋突破这条补给线已久,一直不得机会,这次突厥阿史那将军率七万兵马围攻沙溢,前方战事吃紧,让他们有机可趁,偷偷越过我军布防进入阴山,如果这条补给线落入突厥人手中,突厥大军就可以从这里奇袭胜州后方,沙溢的大军对付阿史那的七万大军已经吃紧,根本不可能回援。
屋子里生了炭火,火光艳艳,可众人身上皆是冷汗,虽然这场风雪让他们吃尽苦头,但现在看来,这简直就是一场救命的瑞雪。
生命补给线,有时候也是要命的漏洞。
如果不是他们紧赶慢赶的,哪有这么巧碰上突厥兵,识破了他们的阴谋。
“那些突厥人倒是硬气,属下费了老劲才撬开他们的嘴,突厥兵拿下陵武后已经把消息送去了白虎关,按他们的计划,白虎关得到消息,马上会增兵,待青峰隘口拿下,他们就会长驱直入了……”杨万里先前审讯突厥兵,已是口干舌燥,这会儿又费了一番口舌说明情况,嗓子都是哑的。
宁兴抓住重点问:“可知突厥会增兵多少?”
杨万里道:“问不出来了,但是突厥人若想来个出其不意打下胜州,没有五千人马也是白搭。”
宁兴认同的点头,胜州守军两万,其中有一部分还是伤兵,战斗力自然下降,如果突厥人的计划得逞,先混一部分兵马进城,再来个里应外合,打的胜州兵马一个措手不及,大概几千人马就够了。
“这事得赶紧派人去回去禀报冯大人才是,让他加强戒备。”李明允神情凝重道。
宁兴沉吟道:“通知冯大人是必须的,杨县尉,你的手下熟悉地形,你速派人回去禀报冯大人。”
杨万里大声领命。
宁兴又道:“陵武隘口失守不过是几个时辰前的事,亏得咱们来得巧,也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想必这会儿突厥尚未增兵……”
话说到这,西山大营的将领们已经蠢蠢欲动了,宁将军的意思很明显,趁白虎关立足未稳,尚未有防备,端了它。
秦承望学聪明了,不置一词,反正又不用他去送死,就算突厥大军来,几千人马守住隘口,人家一时也攻不下,等到后方援军到,他想全身而退还是容易的。
北山大营的弟兄们心里都快憋出火来了,这么简单的事,头一份功劳让西山大营的人抢了去,看到西山大营的人那得意的神情,就好比脸上挨了一巴掌,疼是小事,关键是脸没了。于是,一个个的眼巴巴的看着马友良。
手下们的心思马友良如何不知,他咳了两声,倚老卖老的说:“宁将军还是莫要把形势估计的太乐观的好,如今白虎隘口是个什么情形,你我都不得而知,如果突厥已经开始增兵,我们贸贸然前去攻打岂不是自投罗网?还是等风雪停了,后方援兵赶到,再做商议的好。”
宁兴反驳道:“用兵贵在神速,若是瞻前顾后,贻误战机才是得不偿失,正因为今夜大风雪,而白虎关的突厥人又收到陵武隘口送去的消息,才会掉以轻心,咱们才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若是等到后方援军赶到,只怕突厥的援兵也到了,到时候,只怕白虎关就成了一块硬骨头,想要啃下来,咱们自己不知得崩掉几颗牙。”
“将军,打吧!刚才葛副将和杨大人已经占了头功,白虎关就留给我老张吧!末将愿带五百人马前往白虎关。”副将张奎振声请命。
众人皆附和,一时间群情激奋。
宁兴直接忽略马友良,去看李明允的意思。
李明允觉得宁兴分析的很有道理,若让突厥人占了先机,就等于在胜州的后防线上撕开了一道大口子,而且沙溢也将陷入腹背受敌的局面。遂沉吟道:“事关沙溢和胜州的安危,就算是冒险也值得一试。”
李明允和宁兴一夜未眠,天色刚明,白虎关传来捷报,宁兴高兴的一拳将茶几砸了个散架,忙去部署白虎关守卫事宜。李明允揉揉酸涩的眼睛,回到房里准备休息一会儿,一看,林兰却是不在,问了侍卫,侍卫说攻打隘口的时候有十几个士兵受了伤,林大夫一直忙着照顾伤兵,没回来过。
李明允不由的皱眉,连日赶路,昨晚又一夜没合眼,他是个男人都觉得疲惫不堪,更何况是林兰,难道她是铁打的吗?军医处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大夫?李明允开始后悔,真不该心软带上她,看她这不要命的架势,愁死个人。
宁兴派了西山大营的两千人马前去白虎关守卫,其余人等留在陵武隘口等候消息,一面派人前去沙溢联系怀远将军部。
到第三日上,白虎关依然平静如常。听说白虎关和陵武隘口出事,着实把冯大人吓出一身冷汗,不敢怠慢,火速派兵增援,加强关口防御。
援军已到,宁兴部准备继续前往沙溢。这个时候,秦承望病了,手脚冰凉,直打摆子,看上去也就活人多口气。
李明允收到消息,说昨儿个夜里,秦副使让人端了好大一盆冰到屋子里不知道作甚。现在李明允知道秦承望要干什么了。定是听说阿史那七万大军在攻沙溢,这厮吓破了胆,想装病好回胜州去,至于这病什么时候能好,就看怀远将军什么时候打退敌兵了。
林兰亦清楚秦承望的小算盘,问明允:“我待会儿要过去给秦副使看病,你是个什么意思?”
宁兴十分瞧不上秦承望这货,悻悻道:“一听说有危险,他比谁都溜的快,咱们流血流汗,他只管瞅着机会捞现成便宜,没门。”
李明允淡然一笑:“他要走就让他走,他在这,你还得派人保护他不说,咱们还得防东防西的,索性走了清静。”秦承望走了,马友良也没处嘀咕了。
林兰笑道:“可不是?不过副使病了也不是小事,明允,你得写个折子上报朝廷,就说如今突厥七万人马围攻沙溢,沙溢战事吃紧,而秦副使因水土不服突然病了,留在胜州养病,你只好独自前往沙溢。”
林兰的用词很讲究,先说明沙溢的战况,然后说秦副使突然水土不服,而不是受风寒之类,但凡有点脑子的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更何况英明如皇上,李明允敢肯定秦承望跟来是有目的的,下绊子,夺功劳那是可想而知,若是他身后之人再有更深一层的意图,那就更麻烦了,先在皇上面前报备一下是必须的。
李明允从善如流:“兰儿的建议甚好。”
于是林兰给秦承望下了诊断,说他水土不服,给开了几副药,李明允也去安慰了他一番,让人送他回胜州。
秦承望是只要能不去沙溢,关你林兰给他作何诊断,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过,他也很是惺惺作态的唏嘘了一番,惭愧自己的身体不争气,不能与李明允一道去沙溢。
送走这个瘟神,大家都觉得轻松许多,大军继续开拔。
不出两日,沙溢在望。
怀远将军林致远已经收到消息,早早派人出来迎接。
一进沙溢城,就能感受到紧张的氛围,城墙上岗哨林立,人人面上皆是肃杀之气,城下,将士们井然有序的忙碌着,修筑工事的修筑工事,操练兵马的操练兵马。
前来迎接李明允的方振校尉已经跟李明允粗粗介绍了下这两日的战况。
前阵子,阿史那大军攻的异常凶猛,幸亏将士们拼死守卫,才得以保全。后来收到白虎关隘口传来的战报,林将军还很是担心了一阵,没想到,白虎关一胜,阿史那就退了。
看来杨万里的猜测很对,阿史那强攻肯定是为了配合突厥奇兵夺下阴山补给线,计划失败,阿史那自然就退了。
众人被引进将军府,所谓将军府,不过是城中一处简陋的宅子,若不是门口悬挂的牌子,和肃然站立的守卫,只怕谁也想不到,这就是将军府。
方振说林将军去巡城了,稍候回来。
李明允摆摆手:“军务要紧。”又让方振先和宁兴去把人马安顿下来。
林兰亲自去监督药材的搬运,什么药材放何处都安排的仔仔细细,免得到时候需要什么找不到。
“哎……这些是麻沸散,必须放在显眼的位置,这个金疮药小心点,别碎了……”
林兰叮咛着,嘱咐那的。
突然士兵们都放下手中的活,肃然而立,口中齐声喊道:“将军……”(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