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迎春胜利在望。
眼前这女人让她恶心,不是这女人,她会过在水深火热之中?
恶心归恶心,但这女人还有用处。
柳迎春将刘氏搀扶起,丢给一旁的丫鬟红翠。转身走向丑妇。
这女人青紫的脸,无从辩驳反击的表情着实取悦了她。
果然就是一个无知的村妇,哥哥还将她看做对手,真是高看了她。
柳迎春背对众人,除了丑妇,谁能看见一想温婉的柳家大孙女眼中的恶毒和得逞?
她靠近丑妇,用着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得见的声音说着:“大姑,侄女可以放过你的,只要你当众承认刚才是你错待我娘。”
“真的?”
柳迎春心中冷笑,这个女人,果然什么都不懂,只要她承认错待了她娘刘氏,那就坐实了不贤不孝的罪名。
翻身?到死那天都别想!
是她害的她这么悲惨!是她害的她连平常百姓之妻都不如!
是她!一切都因为她!
“真的?”丑妇又问:“真的只要我承认错待你娘,你就放过我?你就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里?”
“当然,为了表达你的歉意和诚意,不妨把毛血旺的秘方送与我。”
哦……原来还是打的这个主意呀……
不明白,一道秘方值得罗家人用出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吗?
丑妇不再装害怕,不再装怂。
“欢迎父老乡亲到我家做客。至于其他人嘛……”丑妇唇角露出一抹嘲讽,叫了一声:“儿子!”
小包子立刻就冲了出来:“阿娘?”
丑妇手指大门:“喏!再写一张!”
小包子一看大门上张贴的大白纸被撕了,又听他娘吩咐,立刻屁颠屁颠地钻进西厢房,转眼的功夫又跑了出来,又递上一张大白纸,末了还邀功:“阿娘,这回俺把米糊糊也拿来了。”
米糊糊有粘性,是用来粘贴大白纸的。
柳迎春转变不过来,她不知道怎么事态的发展突然转了个弯,不在她的预料内了。刚才还胆战心惊,一脸害怕的人,下一秒就一副嚣张做派。
别说柳迎春,就是董妈妈也傻眼了。
柳迎春带来的人,只能看着人家母子一个拿着大白纸,一个向着大门上刷米糊糊,母子俩人间好不温馨,一同将那大白纸又给粘上大门上。
那大白纸上刺眼的一行字,逼得性情高的董妈妈戳心肝儿肺的疼。
董妈妈到底是老妈妈,没学柳迎夏泼妇举动。
董妈妈向前走几步,身子挺得笔直,质问丑妇:“娘子这番举动不好吧?你这在门上粘贴大白纸的事儿,本身就不吉利。这也罢了,那白纸上写着的一行字,着实有辱了……,有辱你娘家人。娘子也姓柳,何必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丑妇觑了一眼这个在她面前,身子站的笔直的老仆妇,看她穿着打扮,在罗家的身份想来是不低的。
但……这关她屁事啊。
“你是何人?”
董妈妈面子上下不去了,这丑妇根本不买她的账!她面上不自然地笑:“老奴是罗家的家生子,是被老夫人指派给大奶奶的教养妈妈,是……”
“打住!”丑妇不在意的摆手:“行了!我就问你是谁。你直接告诉我你是罗家的奴才就行了。你后头说那么多,也还是个奴才,难不成后缀多了,你就成主子了?”
轰!
董妈妈从脖子红到耳根子。老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好不热闹哇。
“是!老奴是奴才。但也知道,维系主家声誉。娘子是姓柳,却自己辱没自己的姓氏,自己的娘家!若是柳家先人地下有知,不知道得要多么伤心难过,生出这样一个不孝子嗣来!”
董妈妈不是好欺负的,被丑妇怂了一句,她顿时爆发出无穷小宇宙。
“第一,我不姓柳。这一点,南畦村所有人都可以作证。我是无姓之人。
第二,我爱在我家门上贴什么,关你这个老虔婆啥事?要知道,多管闲事多吃屁。
第三,门上贴白纸,吉利不吉利,你听谁说的?迷信是要不得的,懂不懂?
第四,你是谁啊?没事站出来对着我一顿指责?你什么立场指责我啊?我是杀你全家,还是抢你男人?……哦,不对不对,你男人老得跟老瓜一样,老藤配老瓜才对嘛。”
丑妇掰着手指头,一根一根的说,董妈妈的脸比调色盘还精彩呐!
“你……”董妈妈全身颤抖,指着丑妇就要说话。
丑妇最后伸出一根手指:“啊……还有最后一点。尽管我现在没有姓氏,但好歹你提出这话了。我就问一问。
你刚才是说,柳家先人地下有知,不知道得要多少伤心难过生出个不孝子嗣来,对吧?……哦,老虔婆,你怎么知道柳家先人啥想法,莫不是你亲自去问了的?”
“你……”董妈妈身子摇晃得厉害,站都站不稳。一个踉跄要不是有柳迎春及时扶上一把,就栽在地上了。
柳迎春带来的人什么表情,那是不用说了的。
可那些跟来的村人们,那表情……呆傻的可爱。
有……这么骂人的吗?去问柳家先人……那可真是咒人去死了。
这丑妇也真够损的。
但村人大多对董妈妈没啥同情心,董妈妈是谁?那是镇里罗家大户的家生子。可与他们平常小老百姓无关啊。
活该!
有人心里可是幸灾乐祸,尤其其中还有半刻之前被柳迎夏恶语中伤的村妇们。
可也有人心里嘀咕:柳家老宅的人不是都来道过谦了吗?那回丑妇家请客,柳家两个儿媳妇儿还来帮忙了不是?这不是应该恩怨都扯平了吗?咋这丑妇又恶语对人。
“咳咳。”丑妇适时咳嗽两声,将大家伙儿的注意力吸引到她身上,这才解释道:“这里都是咱南畦村的邻里,我也不怕告诉大家。我呢,这辈子吃够了苦头了。当年的事情过去了,但不代表它不存在。我一个妇道人家是怎么把个小子拉扯到如今的,大婶子大嫂子,大妹子大姐姐们的都看在眼里。
那时没见柳家老宅的人伸出一把手来拉扯一下咱母子俩。别看现在个,咱母子俩盖起了小院子,住起了明亮的转头房子。可就还在一个多月前,咱母子俩就挤在一间下雨天还漏雨的茅草房里咧。
也不怕大家伙儿的笑话,就在那一两月前,咱母子想吃点子荤腥,那都是奢侈啊!
柳家老宅的人倒是在我落水后来找我了,可人家那不是白来屈尊降贵的。
别的不说,就说我落水被救之后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儿,好事儿是看不着柳家老宅人的影子的,坏事儿嘛,倒是一大堆的都能扯上柳家老宅的人。
说我数典忘祖也好,说我啥啥都好。反正我是怕了,联想那些个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儿,联想那些个算计,我实在是不敢对柳家那一大伙儿人抱有啥啥期待了。这辈子只想顺顺趟趟的过日子,至于那家人间的温情,五年前柳家人懒得施舍给我。五年后,我也不想要他们的施舍。”
丑妇没有具体说那些坏事都是啥事儿。但是这里的人都自动自发地想到那些发生的事儿。
甚至有一些丑妇自己个儿都不知道的事儿,村人们都能往那方面去想。
有些个之前还不大满意丑妇老对柳家人不客气的村民,也能想开一些。有些事儿,你不说,人们就会自动自发地忽视。
有些苦楚,你不去哭诉,人家只当做理所当然。
有些委屈,你不去揭开,到头来你就会成为那个不懂事的人。
所以说,你仁善,你善良,你温柔,你懂事,你体贴,你替他人着想……,你放心,你要真的啥事儿都按这个标准来干,到最后,你会发现,你所有的付出都会成为理所当然。
一旦你不再体贴,不再替他人着想,不再为他人无条件付出,你就成了大逆不道!
于是一大堆人指责你不懂事,指责你没良心,指责你各种不善良。
某种角度来看,死去的柳翠花儿就是这类软包子类的人。
对家人无私付出。对家人,不管是谁提出的要求,都会尽力满足。
所以,在丑妇醒过来,身体里换了她这个灵魂后。
第一次上门来的刘氏和卢氏,作为亲嫂和亲娘的两个人,才会那样肆无忌惮。要求这个要求那个。
所以在丑妇义正言辞拒绝了她们的无理要求之后,她们会那样的不可思议,那样的不能理解,那表情,仿佛就是她辜负了她们的用心,她是罪人。
……
可如今,丑妇说开一切。
柳家老宅和她之间的最后一层遮羞纸,她来捅破。
她的身体里,流着柳家人的血。这,就是对她最大的不利!
她现在对柳家老宅的人不客气,村人是基于她给村里造了桥,人们嘴上不说。……恩情是会随着时间而渐渐变淡的。到那时候,只要她对柳家老宅的人不客气,村人心中还是会有想法的。
虽然,她可以不在乎这些想法。但,如果能顺手解决掉以后会出现的弊端,她不介意花点时间,也不介意装柔弱装委屈,装小白花,好好对村人们哭诉哭诉。
今天把这些事情说开。那么以后的话,即便她对柳家人不客气,她的这段话也会被村人记在脑子里。(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