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她真的不是客气,这差事对于别人或许是好事,可对她老子来说,那不亚于去送命。
方表小姐到底知不知道。
春云看着幼清浅笑的眼眸,忽然反应过来。
方表小姐这分明就是绵力长针的在惩罚她。
她像是不认识幼清一样盯着她!
不等她多做解释,幼清已然收了笑容摆手道:“你先下去吧。”语气没了方才的热络,“有事我再唤你!”
看着这样的方表小姐,春云满嘴的话再不敢说出来,她恍惚应诺退了出去。
“小姐。”绿珠扑了过来,高兴的搂着幼清,喜不自禁,“您今儿可真可真是厉害,让她吃了闷亏还没处说理。”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她们的小姐,“您怎么想到这个法子的!”
不同于绿珠的喜出望外,采芩则是打量着幼清,心里的狐疑却一点不比绿珠少。
自从春云过来,青岚苑里有个风吹草动的,莫说大太太便是整个府里的人都知道,这么久小姐都忍了下来,为什么今儿一反常态的处罚了春云?!
难道是有人在她小姐面前说了什么?
想到这里她又摇摇头,小姐整日在房里不出门去,这院子里就她和绿珠还有春云,玉雪和小瑜在外头服侍,几个粗使婆子更不用说……大小姐刚定了亲事在房里忙着做绣活,二小姐和周表小姐根本不往这边来,大少爷和三少爷难得进内院,即便进来也只是去正院请安。
二太太那边也是忙的脚不沾地,不可能教小姐什么,三小姐柔柔弱弱的身体还不如小姐,出个门都怕被风吹走了,哪里就能来这边。
难道是……采芩脸色一变就道:“难道大表少爷书房里的帕子是春云……”否则没法解释小姐为什么突然惩罚春云。
可是小姐又是怎么知道的?!
“别大惊小怪的。”幼清无奈的点了点头绿珠的额头,“去延绥也不是要命的差事,我哪里就是罚她了。”又对采芩道,“这件事我们都不要再提,只当没有发生过。”就是证明是春云做的又如何,若旁人疑心她,再多的解释也撇不干净。
如今最好的法子就当她没有发生,时间久了大家也就渐渐淡忘了,何必闹的沸沸扬扬让人议论。
采芩揪着手指气的说不出话来。
绿珠眉眼一挑,仿佛想明白什么,恨恨的和采芩商量:“要不然想个法子把春云送回去吧,看着她心里就膈应。”
“送了春云回去,姑太太房里可还有春荷春柳……”采芩打断绿珠的话,“更何况春云是姑太太送来的,小姐不管寻什么由头,外头定会说三道四。”春云不能赶走,至少不能明着走。
绿珠顿时垂头丧气。
幼清想到前一世春云义无反顾的赎身,还有那二十二台实打实的嫁妆,便笑笑没有接话,掀了被子小心翼翼的下床,采芩忙过去扶着她。
幼清一岁多的时候,乳母抱着她看雪脚滑掉进了结了碎冰的池塘里,虽最后保了一条命,却落了个风湿心绞痛的毛病……所以自小她就不敢如旁的孩童嬉笑打闹,处处小心翼翼的,尤其到了冬春湿冷的季节,更是连门也不敢出。
是以,绿珠和采芩服侍,一向都是处处透着小心。
穿了衣裳幼清在房里来回走了几趟,觉得心口没了那尖锐的痛便坐了下来,望着外头道:“今儿是不是下雪了?”她记得景隆三十二年的冬天是百年难遇的雪灾,一场雪连着下了半个月。
“小姐怎么知道的。”绿珠笑着将烫好的手炉给幼清,“刚开始下的,雪花跟鹅毛似的,明儿早晨外头估计就是白茫茫的一片了。”她们在福建延平待了好几年,那边雪难见,所以见着这么大的雪很是兴奋。
“听见雪声了。”幼清抱着手炉打量着自己的房间,进门是博古架,架子上摆着玉壶春瓶和几样奇巧的陶制和玉玩,还有一件前朝哥窑的青花香炉,原本是一对的……都是当初进府时姑母自库房里找来的,过了博古架便是两顶大衣橱,几顶箱子摆在地上敞着口。
她想到了海棠院,想到了徐鄂,凭心而论徐鄂对她还是不错的。
她不爱他也不恨他,希望没了她他能稳重些,至少不要再像以前那样没有节制的胡闹。
“小姐。”采芩给她泡了茶递来,低声道,“小瑜说春云去正院了,咱们怎么办。”若是往常这些事都是她和绿珠商量着办,即便问了幼清,幼清也是没什么主意的,今儿连采芩自己都未曾察觉,她头一个商量的却是幼清,“春云毕竟是姑太太房里的丫头,您说姑太太会不会多心。”
“让她去。”幼清望着窗帘上不断落下的雪花,不以为然的道,“一个丫头罢了,再有本事还能翻了天不成。”
采芩望着无意间流露出强势一面的幼清神色变了几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