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修点点头,垂着头跟在宋弈身后,小小的身影几乎被宋弈遮住,他看着自己的脚尖,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来。
宋弈抿着唇,两个人无声的走着,一路到了正厅。
“到了吗?”幼清只看到宋弈进来,却不见赵承修,“不是说他去十王府一定会来我们家吗?人呢?”
宋弈让开,幼清这才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赵承修,幼清顿时笑着道:“殿下快进来吧。”
“宋太太。”赵承彦的鼻音很重,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幼清和宋弈对视一眼,道,“今儿特意按着你的口味做的菜,还是我花了重金去偷偷打听的呢,快来尝尝,合不合你口味。”
赵承修点点头,随着宋弈进了宴席室,桌子上摆着许多菜,且每一样都是他极爱吃的。
赵承修感动的转头过来,看着幼清。
幼清这才发现赵承修瘦了许多,一双大眼睛嵌在眼窝里,又黑又亮,她笑着和他点点头吩咐采芩:“打水来服侍殿下洗手。”
采芩应是。
三个人并着封子寒一起坐了下来,赵承修沉默的吃了饭,便放了筷子,道:“我走了!”站了起来。
“我送你吧。”宋弈没有挽留,起身要去送赵承修,幼清也随着他起来,和赵承修道,“往后你若再想来家里,随时都可以来!”
以前幼清是不让他来的,赵承修一怔回头看着幼清,点点头:“我知道了。”就垂着头往外走。
宋弈负手跟在出门,走了几步赵承修道:“我一个人在宗人府,好害怕……”他怕黑,更怕莫名其妙被圣上杀了,圣上不想他当太子,如果想要杀他也不是没有可能,更何况,还有赵承彦在,大周不是没有皇子继位。
“那现在呢。”宋弈停下来看着他,赵承修就道,“现在不怕了。”他摇摇头,“我终于明白您当初和我说的那句话的意思,”恐惧是来自于自己“!”
宋弈点点头,赵承修又道:“我去看望二哥,将太医给我的药送给他了!”
“你做的对。”宋弈赞同的道,“这世上的事不一定非黑既白,就如二殿下,他很清楚局势,也早就没有了争夺之心,你只要和他维持着兄弟情谊,给他安逸的生活,他就永远是你的兄长而非敌人!”
赵承修点点头:“我明白了。”又道,“对于父皇,我也知道怎么相处了。”
“可见宗人府没有白住。”宋弈点点头,道,“短短几日你能想到这么多,非常不易!”又道,“这两日张茂省会占卦,你尽量不要去和他接触,也少在西苑走动,只要认真在文华殿读书即可。”
赵承修猛然抬起头来,宋弈又道:“往后再有决策,我会和你商量,请示你的意见!”
这是宋弈第一次和他讨论这些事,以前他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所有的事宋弈都安排的好好的,今天宋弈忽然提前告诉他将要发生的事,还说以后有决策会与他商量,赵承修一时间五味俱全,半晌点头道:“我知道了!”
“微臣送殿下出去。”宋弈做出请的手势,赵承修愕然,往后缩了缩,随即挺直了腰背负手走在了宋弈前面……
宋弈面无表情,但眼中却是欣慰。
三月二十二,张茂省在清晨的例行扶乩中,卜到一卦:“天子运势,需虎蛇护驾!”
虎不知是谁,但蛇圣上却想到了赵承修……
圣上犹疑的看着张茂省,张茂省不敢多言跪在一侧……风声传出去后,单超并着宋弈以及薛镇扬等人纷纷上疏奏请圣上立储!
这样一闹,圣上反而觉得张茂省没有嫌疑,毕竟若张茂省是故意为之,单超等人就应该避嫌等待结果,而不是这般沉不住气的来煽风点火。
幼清看着江淮,高兴的问道:“怎么样,圣上同意了吗?”
“同意了,说四日后立储!”江淮就差手舞足蹈。
因为立储的事早就准备妥当,三日之内绝对来得及筹办!
幼清长长的松了口气,默念了几声阿弥陀佛!
三月二十五,宦官奉旨在皇宫正殿奉天殿陈设御座香案,并安放好诏书案、册案、宝案。
第二日卯时,羽林卫以及锦衣卫威风凛凛地排列在午门外东西两侧,奉天门外番旗猎猎,仪仗森严,鼓乐、仪仗伺俱迎送册宝至东宫,迎候赵承修。文、武百官身穿官服,分不同品级,齐集于午门外……
仪式繁琐和而复杂,赵承彦以及还在后宫未成年的十三殿下赵承旻也会同时加封,赵承彦封为昌王番属武昌,赵成旻封为福王,番属泉州,二位王爷三月内赴番受封。
圣上看着站在他面前恭恭敬敬等待受封的赵承修,微微笑了笑站了起来,张澜便唱和道:“圣上训勉!”
百官跪地,赵承修也在圣上面前跪了下来。
圣上负手而立,正要开口,忽然人面无表情的直挺挺的朝后栽了下去,张澜和钱宁一左一右的扑了过来:“圣上!”
赵承修听到声音立刻抬起头来,就看到圣上硬邦邦的的倒在张澜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