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行人不但知道封神医在广东江门,还写信给他了?”薛镇扬显得很意外,好像在他印象中宋弈不是这种热心肠的人,更何况他和宋弈一向没有交集的,方氏不知道薛镇扬所想,就道,“宋大人亲口说的,妾身看他不像是会打诳语的人。”
这一点薛镇扬丝毫没有怀疑,只是对宋弈的目的有些好奇:“那就好,改日等季行醒来,定要备以重礼谢他救命之恩。”
说了几句话,薛镇扬只问了封神医回来的事,方氏追问道:“若是季行的真的残废了怎么办?”她说着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怎么到了这个时候你反而不知道轻重了,他就算断了一只手臂,可人还在我们眼前好好的,莫说不过三五年就能康复,就算这一生都废了,我们也宁愿养着他,而非冒险让他赌上性命。”薛镇扬说的毫不犹豫,又道,“更何况,宋弈并非郎中,我们不能几次三番麻烦人家,还把他当郎中似的请他为季行医治。”
他是夏阁老的门生这件事朝中所有人都知道,包括陈大人,马大人……又如彭阁老无论什么事都会支持严怀中一样,这些都不是秘密,但凡有纷争和政见不合大家都会抱作一团一致对外,坚持维护己方的利益,朝中大多数的官员也都明着暗着或情愿或被动的站了队,比如祝休德他在外人眼中已经是他的乘龙快婿,那么遇到大事,他就不得不支持他或者夏阁老,一旦选择就没有犹豫彷徨两面三刀。
可宋弈不同,他在朝中为官,常在内阁走动,你说他对严怀中不敬,便以为他不齿与之为伍,可转身他又视夏阁老为无物,总而言之,他就几边不靠,单打独斗似的以特别的姿态存在着。
这样的人历朝历代也有,那些在圣上跟前走动的,抓住了圣上的喜好脾性,做出一心一意只为圣上办事,只听圣上之命的样子,让圣上器重委以重任,在他看来宋弈大约也准备走这样一条纯臣之路。
所有人都有选择,只要没有利益冲突他不会去关心。
可是正因为如此,宋弈这两次对季行的事表现的古道热肠才让他狐疑,他就不怕别人多疑他和自己走的太近,将他归为南直隶和浙江一派?宋弈不是那种做事不顾后果的,他这么做一定是有动机和目的的。
可惜,但这人脾气古怪,他想摸清底细还真是有些不易,最好的办法就是敬而远之,不等他表露目的,他宁可先谨慎观望,决不能先递橄榄枝,免得到时候落了难看。
方氏觉得薛镇扬说的有道理,顿时没有了犹豫,擦了眼泪点头道:“是妾身糊涂了,只要我儿还好好的,别的事都不重要。”
可尽管两人这么说着,也做了决定,但是面上的伤心绝望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得亏宋行人知道封神医的行踪,若不然还不知找到什么时候。”方氏松了口气,不再想薛霭会不会残废,“真是没有想到……”
薛镇扬没有说话,阖上眼睛靠在椅背。
房间里安静下来,幼清乖巧的坐在对面,等了一会儿薛镇扬重新睁开眼睛站起来道:“我今晚就歇在书房,你也早点回去歇着吧,既然宋行人和祝郎中都说没有大碍,你也不用日日耗在这里伤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