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苦涩的笑了笑,突然拉起了自己的衣袖,露出手臂上的一条长疤:“这条疤,就是吃了冰蝉翼之后,蛊虫受不了那寒气的逼迫,自己撕了条口子爬出来的地方。”
这下换白芷震惊了,她终于想明白,为何在初见这男人时,会有一种很特别的熟悉感,可又偏偏没见过。
她当时也想,会不会是哪个相熟朋友的亲戚,想了好些个,可怎么也没往胡力非娜的那一头去想。
直到此时他翻出他的旧疤,她方才明白过来,原来她看着眼前男人的眼睛觉得熟悉,是因为他的眼睛,和胡力非娜实在很像。
“你是胡力非娜的父亲?胡力长天?”白芷脱口问道。
男人没有很惊讶,只是眼里的苦涩,越发的浓郁。
欢情蛊,是独门秘术,只会传给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生女儿。
那个女人用一生豢养的欢情蛊虫,早已死在他的手中。
而他之所以决心要离开那女人,就是因为她竟让自己的女儿也开始豢养欢情蛊。
“非娜她,她——”默了半晌,他终是开口,可又不知说些什么。
这个名字,曾经无比熟悉的名字,此时从他嘴中吐出来,竟这般陌生,陌生的,恍如隔世。
白芷道:“她还好,已经知道自己错了,并决定改过自新。”
胡力长天变得激动起来,虽然被大胡子遮去了半张脸,可从他的眼角眉梢里,依然能看见那颜于表的喜悦。
“真的吗?她真的决定离开她的母亲,改过自新了?”
白芷一愣,随即道:“你还不知道吗?胡力小姐的母亲,早在多年前就已经仙逝了。”
胡力长天面上的喜悦瞬间凝固,眼里的喜色渐渐变成了一种令人看不懂的情绪,仿佛有解脱的轻松,又有沉郁的悲伤,暗淡的苦涩,渺渺的遗憾。
种种情绪聚合在他眼底,最终凝结出一层水雾,在他闭目的时候,缓缓滑落。
他曾以为,他没有爱过那个女人,和她在一起,只是单纯的因为被那个女人的媚术所惑,离不开她,只是因为中了欢情蛊之毒。
而当他撞见她教自己的女儿用心头血豢养欢情蛊之时,他沉聚在心底的怨念终于爆发,他决定离开她,离开那个束缚住他身体的恶魔。
他想尽了一切的办法,进入这昆仑山脉后,他九死一生,老天怜他,终于给了他机会,让他带着冰蝉活着离开。
他如愿了,解除了欢情蛊,斩断了他与那个女人之间的孽缘。
他以为自己斩断了,直到真正的离开后,真正的获得自由后,他突然发现。
那个女人这些年来,束缚住的,不止是他的身体,还有他的灵魂,和他的心。
他一直以为,和她在一起,从来没有快乐过,起码没有真心的快乐过。
可直到离开了,他才醒悟,原来和她在一起,一直都是快乐的,一直都是他自愿的,并不是因为欢情蛊和媚术。
他想过回去,也曾偷偷的回去,却在他曾经住过十年的院子里,看见了别的男人,那个男人的怀里,正拥着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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