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在下着,屋檐上的水珠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落下来,落在水洼里,又是嘀嗒的声音。
夏焱召坐在房间里,敞着门,望着外面阴雨连绵的天气,黯然伤神。
雨地里,一抹粉色的身影,撑着一把油纸伞,小心翼翼地走来。
云夫人行至他面前,“小王爷,你又不开心了,昔姐姐为什么没有回来?”
夏焱召冷冷道:“她走了。”
“她不是接受了小王爷了吗?”云夫人在夏焱召身后跪下,悉心为他擦去溅在身上的水渍。
“是接受了,可是,她又在恨我,恨我之前欺骗了她。”
“小王爷真的骗了她吗?”
“是,我开始骗她了,可是后来,我是真的喜欢她。”
云夫人抿了下唇角,“那小王爷就跟昔姐姐解释清楚啊,说不定,姐姐她会原谅小王爷的。”
“我不敢。”夏焱召第一次觉得人生是充满了恐惧的,他没有把握,他害怕失败,一旦暖昔不原谅他,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云夫人笑笑,“小王爷,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吗?为什么要怕不原谅,小王爷都没有试过,如何知道,昔侧妃就是不原谅你呢?”
“可是……”
“没有可是!”云夫人打断他,“连试都没有试过,小王爷就要选择放弃,小王爷这样不是放弃了自己的幸福吗?”
夏焱召不语。
云夫人站起身来,将自己的伞递给他,“喜欢她,就是解释清楚,我想姐姐会原谅你的。”
夏焱召迟疑了很久,慢慢地接过那把雨伞,坚定了信念,缓缓往外面走去。他走出几步,又停下来,看向云夫人。
这个对他来说有些陌生的女子,为何要这样鼓励他?
对上夏焱召的探寻的目光,云夫人轻轻道:“妾身只是希望小王爷能够获得幸福。”
夏焱召颔首,转身,在雨地里渐行渐远。
刚刚行至门前,就撞上来正火速赶回来的郑锦。
“郑锦!”夏焱召叫住她,“你这么慌慌张张,是在做什么?”
郑锦面容疲惫,神色不安,“属下,属下……只是去给王爷送些东西。”
夏焱召瞧着她,像是要瞧到她心里,对于这个不甚忠心的女下属,他从心底厌烦,“把手里的东西拿出来!”
“属下……”
“本王不想再说第二遍。”
郑锦咬了咬牙,将手里的木雕盒子递给了夏焱召,夏焱召端详盒子片刻,凤眸豁然瞪大,惊道:“你,郑锦,你从哪儿拿到的?”
那是先皇的遗物,里面装着的东西谁也不知道是什么。
夏景卓曾经说过,那里面是先皇的遗诏,肯定有关于皇位继承的证据。
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三番几次潜入禁地,就是没有找到,这郑锦,又是怎么拿到这个东西的。
郑锦神色慌乱,“小王爷,这个盒子,不是属下拿到的,是王爷用重金买通了宫里的人。”
“呵……”夏焱召笑了,目光贪婪的可怕,“有了这个,就算没有萧幻的支持,我们也会成功的。”
“那小王爷把它拿给王爷保管吧。”郑锦怯道。
“哼!”夏焱召将盒子收入怀中,抬步便往外走,“拿到父王那里,还不如本王亲自拿着。”这样,夏景卓也便没有资本来威胁他了。
现在,他要去找暖昔,取的暖昔的原谅,回来再说这遗诏的事情。
夜晚到来,田中磊从京城回来,并没有打听清楚什么,他从碧水口中得知了田暖昔的真实身份,惊讶之余,又有些担心。
晚饭时候,蒋氏炖了大锅的参汤,“来来来,暖昔,碧水,你俩来喝汤,你们两个都特殊情况,都得好好养着。”
碧水乐滋滋的呼呼喝掉,“唔,娘,我现在吃的太多了,我都胖的不行了,隔壁老奶奶老师嘲笑我了。”
“哈哈哈,等你变成大胖子,我就再娶一个。”田中磊得意洋洋的说道。
“你敢!”碧水急眼,拿着筷子追着田中磊满屋子打闹。
田暖昔喝下一碗参汤,整个人暖融融的,可是她心里仍然不舒服,她开始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家,她好像已经无法融入这个家了。
她看着碧水和中磊欢笑不止,更加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蒋氏和田义德依旧对她疼爱有加,可她却觉得受之有愧。
吃过晚饭,其他人都回去休息了,玉昔楼也打烊了,安静的不像话。
她披了狐裘,悄悄地出了家门。
下过雨,雨过天晴,又圆又大的月亮孤零零的挂在天空,外面很亮,走在街道上,可以看得见自己长长的影子跟在身后。
田暖昔独自行走在无人的道路上,觉得异常孤单。
不知道往哪儿走,就随意的乱走,不知道走了多久,都走出了镇子,往落山上爬去。
天很冷,风很大,除了清冷的月光,没有任何陪伴,她吃力的爬上落山,山上灌木丛生,没有一点绿色。
最后,她爬到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托着下巴望着月亮。山上的月亮似乎格外的亮,她的心情也慢慢稳定了下来。
突然,身后闪过一道黑影,下一秒,一把锋利的长剑抵在了她下颌处。
陌生男人阴冷的声音传入耳际,“想要活着,就跟我走。”
田暖昔心头一震,为了活命,只能跟着那带着陌生男子往山下行去。
看这男子的五官,田暖昔可是确定,她并不认识这个人。
“你是谁?要带我去哪儿?”田暖昔一边走,一边警惕的问。
男人冷冷的腻他一眼,“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想活命,就乖乖听话。”
面对男人阴森的双眼,和锋利的长剑,田暖昔不敢违抗,也不敢乱动。万一一个失手,她真的有可能命丧黄泉。
月亮西移,转眼就到了后半夜。
那陌生男子蒙住了她的双眼,把她绑在树上。
“别动,别乱说话,只要我们目的达到就送你安全离开。”男子的声音响在头顶,“毕竟你是萧幻的女儿,我们也不想得罪萧幻。”
田暖昔心中冷笑,看样子,这又是什么人在利用她了。
她觉得讽刺极了,她居然是萧幻的女儿,是夏焱召的侧妃,而他们两个一个一个的总是把她往深渊里拉。
可是又能怪谁,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是她离开了梁少玉,然后自己往泥潭里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