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的女儿,浑身发冷发颤,躲在被子里不断地颤抖,田暖昔过去为她把脉。
“怎么样?”秦秋疑惑的问,他还没有见过哪个人生病会这样的可怕。
田暖昔瞬间皱了眉头,看向梁少玉,“少玉,这个女孩子不正常。”
梁少玉皱眉,嗓音低沉,“是不是对于某种药物上瘾了?”
田暖昔微微惊讶,“你怎么知道?”
“早年跟随父亲和祖父东奔西走,听说这种情况。有的人为了自己目的控制一些人,用的就是药,一旦不给药,那么被控制的人很可能死掉。”
梁少玉静静地说完,秦秋突然跳起来,“难道,那个孙氏就是因为这个苦衷,所以才做出那样丧尽天良的事。”
田暖昔叹气,“可能是五石散,我先帮她看看。”
女孩子露出畏惧的目光,不断地往身后缩去,直到缩到墙角,无法再躲。
田暖昔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厉声道:“别怕了,出来!我是大夫,我可以帮你。”
女孩摇头晃脑,“你帮的了我么?你帮不了我的!娘带我找了很多大夫,他们都没有办法帮我。”
“他们不是没有办法,只是你不肯配合。”五石散就像罂粟一样,有让人上瘾的功效,也有止痛地功效,对于常人来说,如果只是摄入一点点的话,根本不会上瘾。
所以,这个女孩一直无法戒除,只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她的亲人舍不得看她痛苦,一次一次的咬牙满足她,也最终将她推入深渊。
“我……”女孩害怕了起来,在床上颤抖成一团,“不要,不要,我害怕不吃药的感觉,求你们给我吃药!”
“够了!”田暖昔厉声打断她,“那根本不是解药,那只会让你日复一日地走向地狱!”
“梁夫人,你看,这该怎么办?”
秦秋手足无措地问。
“要不要绑了她,我看只能绑着了。”莫铃下狠心地说道。
田暖昔想了想,“绑着太过痛苦,又会受到精神上的折磨。我看,我先给她开一些安神的药,让她好好睡上一觉,至于解决办法,我们明天再谈。”
田暖昔立刻写了方子,秦府的人去药铺抓药熬药。
孙氏的女儿被逼着喝了药,渐渐安分下来,渐渐入睡。
梁少玉眼看月移西楼,想着田暖昔也是累着了,便扶着她回去休息。
田暖昔这时候正是母性大发的时候,她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来,按住了梁少玉的手,“少玉,我想跟那个孙氏谈谈,我想有比刑罚更有效的法子。”
“不如明天吧?”
“也好。”
次日清晨,太阳冉冉升起,阳光透过窗户格子照射在孙氏的身上。孙氏动了动,眼珠转了一下。
很快,门被推开,她以为又是两位大人。
转身一看,竟然是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
她诧异了一下,哑着嗓子问,“你是谁?”
田暖昔一手托着肚子,一手将她扶了起来,“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跟你谈谈。”
孙氏被扶了起来,“你要跟我谈什么?你要是问那些失踪女孩子的事,我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不。”田暖昔打断她,“那些失踪少女,跟我没有关系,我今天不提。我只想跟你谈谈,你的女儿。”
“淼淼。”孙氏眼神一乱,激动起来,“你们是不是抓了我的淼淼,我的淼淼可什么坏事都没有干过!”
“孙氏,你想多了,我们虽然把她带了过来,但是一直对她优待,不信的话,你可以跟我去看看。”
田暖昔解开孙氏脚上的绳子,二人出门往那淼淼的房间走去。
房门紧闭上,上了锁。
侧面的窗子却是打开的。
里面的淼淼已经下了床,穿着一件翠绿翠绿的衫子,坐在布墩上吃东西。
她身形瘦弱,但行为正常,没有昨日那样的恐惧和颤抖,也没有一味的喊着吃药。
孙氏看下,深深觉得不可思议,“你们,你们给淼淼吃了什么药?她怎么正常起来了?她该吃药的啊。”
“药?”田暖昔苦笑,“那真的是解药么?”
孙氏一愣,泪水随后滴落,“我们也没有办法,就这么一个女儿,不给她吃药的话,她就一直那个样子,睡不着,吃不下,痛苦,消瘦。”
“是。”田暖昔点头,冷静而平静,“你说的没错,不给她吃那些东西,她会过的很痛苦。可是,你看到她的身体日益垮了下去,你不觉得她更加痛苦么?或者,因为身体垮了,没有办法正常的嫁人,生子。更或者,她根本活不了几年,你会感受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不!”孙氏捂住嘴巴,大哭起来,死死地捂住嘴巴,生怕淼淼会听到。
田暖昔拉着她,走回原先的屋子。
“孙氏,承认吧,你到底把那些失踪的女孩子弄到哪里去了?”孙氏啼哭着,田暖昔出口问道。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啊。”
田暖昔缓和了语气,“实话告诉你,我是个大夫。你刚刚也看到了,你的女儿好好的吃饭好好的生活着,可以说我有办法叫她恢复正常。”
“真的?”孙氏不可置信,愣愣地瞪着田暖昔。
“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田暖昔失笑,轻轻的说,“淼淼姑娘的身体恢复与不恢复跟我都没有关系,我也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孩浪费自己的心力。而且身怀有孕,也不爱多管闲事。”
田暖昔说完,起身要走。
孙氏追了上去,“大夫,大夫。你别走,你留下来,答应我只要治好我的淼淼,我可以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们。”
“好。”田暖昔转过身来,“成交。”
她当即写了新的方子给秦秋,秦秋派人抓药熬药。
孙氏看着自己的女儿脸色恢复了许多,心里一块大石头也放了下来。
这时候,差役将她带到刑房。
梁少玉和秦秋正襟危坐在椅子上,孙氏跪在地上,平静的直视着他们,“大人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吧,民妇只要知道,一定知无不言。”
秦秋看了看梁少玉,梁少玉微微颔首。
秦秋当即问道:“少女失踪案,与你有关,是不是?”
“是,与民妇有关。”
“那你说说吧,那些女孩都去了哪儿?”
“这个,民妇也不知道。”
“那你说说你知道的,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些没良心的事情?”秦秋继续问。
“如果要说,还要从我家淼淼身上说起。我的淼淼,是个勤劳的好孩子,家里没有什么钱,他爹在外面做小生意。她就常常到山上采摘野菜回来吃。那天,是一年半前,下了大雪,她从山上回来,不甚摔了自己。我们到医馆看了,大夫说是骨折,给接了腿。过了几个月,淼淼的腿好了,可是却落下了疾病,就是一到阴天下雨,双腿就痛。”
秦秋若有所思,“应该是受了凉。”
“是啊。”孙氏继续说下去,“虽然不是大病,但民妇和她爹都心疼她。于是四处求医。后来,我们遇到了一个不错的大夫,说是有药可以缓解痛苦。我们也不懂,高高兴兴的拿了药回家。如果腿痛就吃上一些,倒也是管用。”
“再后来,是半年前,那时候下了大雪,淼淼旧疾复发,疼的不行。我们又给她吃了那药,这次疼的厉害,吃的也多。谁知道,没过多久,我们就发现她上了瘾,只要不吃药,就是浑身发冷,哆嗦,害怕,痛苦的就像几百只虫子在骨头爬。我们没有办法,只好加大药量,一点一点就吃的倾家荡产。”
孙氏叹了口气,“家里没钱,她爹就出去做生意了。又一次,淼淼发病,民妇去那个大夫那儿买药。大夫说药价提升,民妇实在是出不起了。他就给我提了一个要求,帮他寻找十四到十八岁的年轻女孩,要求貌美且多才多艺。只要民妇找了,他就给我药。民妇一时糊涂,便同意了他的要求。一次两次,次数多了,民妇也便麻木了,到现在……是帮他寻了七个。”
秦秋听完,“那你不知道那些女孩被他带去了那儿?”
“民妇不知。民妇只负责找人,找到了合适的就告诉他,他会自己去带人。至于把人带那去哪儿了,做什么用了,民妇一概不晓得。”
秦秋恨得牙根痒痒,一巴掌拍在桌案上,“你这个刁妇,怎么如此糊涂?你这样丧尽天良做他的帮凶!”
孙氏哭诉,“民妇也是没有办法,民妇看不得女儿痛苦。”
“罢了。”梁少玉出口劝道:“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本官,那个所谓的‘大夫’现在身在何处?”
“可以。”孙氏道:“他就住在琼州外的荒废寺庙里,是一个青衫书生模样的中年男人。”
秦秋拍案而起,“下官这就派人去抓那个凶手!”
琼州郊外,是一条羊肠小路,路的尽头是一间已经荒废的寺庙。
为了防止打草惊蛇,梁少玉秦秋只带了莫氏姐弟四人同行去寻。
寺庙虽然破旧,却被人收拾的井井有条,佛像完整无缺的伫立在佛堂里。
寺庙里非常安静,看不到孙氏所说的青衫男人。
梁少玉轻声吩咐,“莫铃,你进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