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青岩带着林政孝、胡氏和天诩归家,林夕落已经醒来。
胡氏笑着看小家伙儿的模样抱着便不肯松手,笑不拢嘴的道:
“……这眉眼倒是好看,没像姑爷那么冷,可怎么也不像你呢?比你们二人都好看!”
林夕落吐了舌头,“还真是隔辈儿亲!”她看出胡氏的心不在焉,也看出林政孝刚刚僵硬的笑容,不免问道:
“娘,老爷子到底怎么了?”
胡氏也知道有些瞒不住,只得道:
“老爷子,已经走了。”
走了?林夕落呆滞片刻则沉叹口气,“我心里早已有这个念头了,只是没敢说。”乔高升被带走这么久都没回来,岂能是好事?可一件白事、一件喜事叠加在一起,她实在不知道这张脸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胡氏心里也在闷着,她虽然没亲眼见到魏青岩在林府杀人的那一幕,可听说林政孝差点儿被杖刑撵出府,她的心里气的要命,如若不是姑爷去,自家老爷岂不是要被弄死?
可这等事她心里清楚就罢了,是不能告诉林夕落的,否则还不吓坏了她?
母女二人正在叙谈着,门外则响起了侍卫回禀之声:
“五爷,侯爷让卑职通禀您皇赏即刻就到,让您与五夫人收拾妥当准备接赏!”
这么快?
听到“皇赏”二字,林夕落则苦笑,“我这一副模样怎么接赏啊?”
胡氏也有些纳闷,正欲出门去问一问,魏青岩则进了屋中来,手上被林夕落咬的伤口历历在目,吓了胡氏一跳。
刚刚听林夕落说咬着魏青岩的手,可却没寻思这丫头下这么狠的口。
胡氏有些不好意思,起身道:
“姑爷,怎么不把手上的伤包扎起来?”
“无妨,留个疤,当做纪念。”魏青岩也不去看那孩子,只走到林夕落身边道:“颁赏你在屋中即可,不用出去。”
林夕落点了头,而此时李泊言前来回禀处置林家的事,更是将魏仲恒给带了来,魏青岩出门与李泊言相谈,魏仲恒则与天诩嘻哈了一阵儿,便进了屋中看这位小弟弟。
“五婶娘,他叫什么名字?”魏仲恒看着他,小嘴儿小手精致得很,他连呼吸都放轻,生怕吹坏了他一般。
林夕落看着道:
“还没有名字,哪能这般快?”
魏仲恒有些挠头,“‘仲’字辈儿后面能接什么字呢?最好是个好记的名字,不然都被弄混了。”
说及此事林夕落也无语,她一直都对宣阳侯所起的名字格外担忧,虽说要祖父命名,可若是得个难听的名字,她得多窝心?
魏仲恒见林夕落神色不愉,以为是他说错了话,连忙道:
“弟弟无论是何名字,仲恒都不会忘记他。”
这话虽然说的童真,林夕落的心里却是开心,而许久才能见到魏仲恒一次,每一次都能够感觉到他的变化,终归也是十岁孩童了,他开始逐渐长大。
院子中,丫鬟婆子们开始摆香案,布置接皇赏的规礼。
宣阳侯府的老老少少也全都聚集于此,而林夕落则独自坐在屋中守着孩子,心里则在思忖,这份皇赏会有多重呢?
侍卫向侯夫人通禀稍后皇赏便到,宣阳侯请侯夫人去接旨,侯夫人听到这个消息火冒三丈,气不得已,瞪着花妈妈道:
“你为何不把药给她?你为何让她生下那个孩子?皇赏,她凭什么生个孩子就能得到皇帝的赏赐!”
花妈妈从拿了药归来,侯夫人就阴沉不语,而如今得知林夕落安稳诞子、皇赏即到的消息,她心中的那一层薄弱的自尊彻底的坍塌,更是歇斯底里的发泄。
“夫人,您是侯夫人,您是这个孩子的祖母,您难道还不明白吗?”花妈妈终究忍不住心里的抑郁,开口劝说道:
“五爷虽说不是您的嫡子,可他是您名下的儿子,他有多么高的战绩您就有多么高的荣誉,您何必要他一家子过不舒坦,而您也要跟随着身败名裂?”
花妈妈说完,就见侯夫人一怔,“他不是我儿子,他害死了我的儿子!”
“夫人!”花妈妈再劝,侯夫人却看她:“你如若再说一句,就给我滚!”
花妈妈闭上了嘴,而侯夫人静思片刻却依旧没有出去接赏。
对于侯夫人未到,宣阳侯没有任何反应,就好像身边少了一只苍蝇一样的正常。
可魏青羽的心中却有些忐忑不安,忍不住与魏青岩道:
“侯夫人不来,这事儿会不会被挑剔怪罪?”
魏青岩冷笑,“喜事,挑什么?那岂不是跟皇上过不去?”
魏青羽点了点头,“说的是,我看问题又狭隘了。”
“三哥说的并无错,如若不是宣阳侯府而换成另外的府邸,侯夫人不到必定要被言官们弹劾,但说不准皇上就乐意看到宣阳侯府不安宁。”
魏青岩这一句让魏青羽怔了片刻,虽然不懂他话中的意思,可却能感觉到魏青岩心里有股子别扭劲儿。
等候许久,远处浩浩汤汤的颁赏队伍朝宣阳侯府而来,路上的行人俱都即刻闪开站至路旁,议论纷纷,连之前侯府的种种闲杂乱事都挖出来再八卦温习一番,格外的热闹。
林夕落在屋中听着门口锣鼓喧响的声音,而胡氏与林政孝也至门口接旨,连魏仲恒和林天诩也得去门口迎候,只有林夕落一人守着孩子躺卧在床上,待稍后宣旨时她跪地听候便可。
看着小家伙儿吧嗒着小嘴,睡的格外香甜,林夕落忍不住摸他一把,小眉头皱了皱,明摆着不乐意,撅了几下嘴,便又继续睡去……林夕落脸上涌现出笑意,真逗。
前来颁赏之人依旧是皇上身旁的陆公公。
陆公公进了门,率先拱手向宣阳侯道贺,“恭喜侯爷、贺喜侯爷!”
宣阳侯回礼,“劳烦陆公公了。”
陆公公与其寒暄也不过是客套,而真正要恭喜之人乃是魏青岩。
“魏大人终于得偿所愿,也没白费您一直守护着五夫人这片心,皇上得知您有了子嗣格外高兴,这可是魏大人的福气啊,咱家这一路前来都笑不拢嘴,特意向皇上得请来恭贺魏大人!”
陆公公说罢,魏青岩则连忙朝皇宫方向拱手:“谢皇上恩典,”随即转身道:
“也要谢过陆公公了!”
“哪里哪里,咱家愿意与魏大人相谈,爽快!”陆公公说罢,则看见林政孝与胡氏也在,破天荒的走过去,脸上笑意收敛,则一片感慨的道:
“林大人,节哀顺变吧。”
林忠德之死已经被林夕落诞下子嗣之事给掩盖过去,几乎无人去过问此时的林家。
而林家刚刚闹的那一番丑事,林政孝实在不愿多言,即刻道:
“多谢陆公公,今日乃是小女大喜,侯府乃是喜宅之府,不提这份伤心是了。”
陆公公点了点头,随即便请了圣旨,与魏青岩道:
“五夫人不必出门,只在屋中听旨即可。”
魏青岩再次道谢,陆公公才开始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魏青岩年少习武从军,为大周国立下汗马功劳,从区区小兵以军功为阶升至如今大将之职,朕心甚慰,如今家休一年,幸得一子,仍未褪将领之风,朕更高兴,特此赏魏青岩行衍公之爵,林氏一品诰命夫人,赐魏青岩之子名为‘文擎’二字,封地百亩、锦绸千匹、奴仆百人……”
陆公公圣旨宣读之时,宣阳侯府所有人全都震惊不已!
行衍公?公爵之位岂不是比宣阳侯爷还高上两等?子越父爵,这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
宣阳侯的心里格外纠结!
区区一个侯爵的世子位,魏青岩拱手让给魏青羽,而转眼他便得了一公爵之位,这让他情何以堪?
他是自己的儿子,却比自己功绩还高,如此便罢,如今连孩子的名字都由皇上特赐,而且宣阳侯府的第三辈儿名“仲”,而皇上赐名“文擎”,魏文擎,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他高看此子?而此子……没有宣阳侯府的印记吗?
宣阳侯的手在颤抖,可魏青羽与魏青山二人除却惊诧之外没有任何反应。
魏青羽心里苦笑,他这一世子位是魏青岩拱手让的,虽说知道五弟不争此物,可如今他得公爵之位,比自己高出不知多少等,想起当初的魏青石与魏青焕二人为一个世子位打的头破血流、家破人亡,而如今呢?
一道圣旨、行衍公爵,不止他二人若得知会心中如何想?
魏青山除却高兴之外就是高兴,而胡氏更是喜上眉梢,笑不拢嘴,林政孝则有些纳罕皇上的封赏,连连看向魏青岩,却见他的神色格外平淡,好似早就知道此事一般。
林夕落跪在屋中抱着孩子听颁赏,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行衍公?一品诰命夫人?魏文擎?
不过生个孩子而已就有如此多皇赏?林夕落摸着自己还肉滚滚的肚子,心里则在诧异着皇上如此高的赏赐到底是好是坏?
魏青岩格外的淡定,淡定的让人觉得陆公公宣读的圣旨好似假的一般。
所有人都觉得魏青岩是惊喜的傻了,可却无人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