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一声怒喝,让齐献王当即转头,因这声音却不是旁人发出,而是林夕落。
林夕落抱着自己的儿子看着他,紧蹙的眉头隐忍着强烈的厌恶和不悦,“齐献王爷,您这一大早上就追着我等出城,还真顾忌着我母子的安危,可你口口声声的乱喊胡叫,不觉得有失身份?”
齐献王冷哼转头,“是不是魏青岩回来了?莫当本王是傻子!”
“王爷,您做梦呢吧?”林夕落嘲讽道:
“边境正打着仗呢,你说我们爷回来了,这什么意思?想给我们爷扣个腐将逃兵的罪名?还是醒醒吧。”
“少跟本王胡扯,旁人不知道你,本王清楚的很,不是魏青岩归来,你大早上带着孩子跑到荒郊野外你撑的?”齐献王当即给身边的人摆手,众人立即驾马前追,林夕落没有阻拦,冷扫一眼齐献王便往马车处行去:
“我就是撑的,望一望我们爷归来的路,这会儿更是撑着了,准备递牌子进宫替我们爷探望皇上安危……”
“不许走!”
齐献王将其喝住,“昨儿你仗着人多势众勒索了本王一百匹马和一万两银子,今儿你还想玩这把戏?没门。”
“昨天是昨天,今儿是今儿,怎么着?王爷想趁这时候要了我们娘俩儿的命不成?”林夕落看着他,“纵使你有这份心,也有人不容你下这个手,你盯着我们,不代表没人盯着你。”
林夕落越过齐献王看向他的身后,还有一拨人正在朝此处驾马赶来。
齐献王顺着她的目光转身看去,脸色登时便落下来,是太子的人。
“卑职参见王爷,参见忠郡王妃。”一批皇卫赶到,而首当其冲之首领下马给二人见礼。
林夕落笑着点了点头,齐献王则冷哼道:
“怎么着?今儿一早全都吃多了?都跑到荒郊野外来溜达不成?”
“卑职是奉太子之命前来请王爷与忠郡王妃回城。”
此人话语刚刚说完,齐献王登时大火,“放屁,居然敢跟踪本王?太子又如何,本王这就要去找他理论个清楚。”
“王爷。”皇卫首领面现为难,“皇上一早已经下旨由太子殿下监国。”
齐献王脚步怔住,“什么?”
“便是早朝之时的事。”
齐献王愤恨的跺脚上马,即刻朝向城内奔去。
林夕落看向那个人,此人则侧身引林夕落上马,口中道:“请忠郡王妃上马车。”
“太子殿下还真是好心呢,还派专人来接我们母子归去。”林夕落话语中的刺儿格外明显。
“……太子殿下吩咐,待忠郡王战归之前,郡王妃还是莫离开幽州城,以免出现不测,请郡王妃体谅。”
林夕落没有回答,只看着怀中的小肉滚儿正搂着自己的脖子向四处探望,那稚嫩的手臂贴在林夕落的脸上,让她将脱口而出的愤言全部的咽了回去。
她要忍住心中这口气,依照如今的态势,她根本离不开幽州城多远就会被盯上,故而刚刚心中涌起一分欲跟他这般离去的念头只能是心中的泡影,不过是想想罢了。
何况她若刚刚跟随着魏青岩离去,她的亲人、朋友,周青扬不会留下任一活口。
她林夕落做不得这样的人,她要将亲眷全都安安稳稳的送离此地,再跟他们算清楚这笔账。
上了马车,林夕落再次看着幽州城的城门,心中涌起一个念头:这座静谧繁华的都城,恐怕要上演一场血的洗礼了!
周青扬听得回报没有捕捉到魏青岩的影踪也甚是遗憾。
他心中有十成的把握肯定昨晚魏青岩见过父皇,可谈过什么,做过什么,周青扬一无所知。
清晨便被皇后叫去一同为那个小太监向皇上叩罪,可肃文帝不过是沉了许久,下达了一个由他监国的旨意,而他只看与魏青岩与福陵王有关的消息,其余之事都由太子操办,随后便再一语不发。
皇后对此格外欣喜,可随即周青扬就听到齐献王追踪林夕落出了城,当即派皇卫追踪二人回来。
周青扬的心里并不想捕捉到魏青岩,因为他此时还没有十成的把握安安稳稳的坐上这个位子,他何必给自己找麻烦?可肃文帝称只要与魏青岩有关的消息,却没说不允他派人将林夕落母子看管起来,他做一做又何妨?
父皇老了……
周青扬今日看着肃文帝沧桑青紫的面色不由得发出这样的感慨,他没有去追问皇后是否在肃文帝的身体上做了什么手段,他要的就是肃文帝咽气的那一天,也是他血洗幽州城的一天!
林夕落由太子派的人送回宣阳侯府之后,则看向薛一,“去四处查看一下,有多少人盯着咱们了。”
薛一没有动,当即回道:“不用再去看了,送您回来之后,那些皇卫军根本没有走。”
林夕落的嘴唇微微嘎巴两下,确是一句没有骂出声的话语,让曹嬷嬷等人带着小肉滚儿先睡去,她则坐在桌前静思许久,随即喊来了秋翠,“中午办一桌席面,去请一下三爷与三夫人,就称我有事要谈。”
秋翠应下便去,而林夕落则行到书桌前,取出魏青岩挂在她脖子上的一块木牌,这上面都是他指定的要离开幽州城的人,而对着晶片看去,率先写着的第一个人便是她的父母林政孝与胡氏。
林夕落的手一颤,心中的暖意袭遍全身,不管他是为了与林政孝与胡氏的情分,亦或知道她的心中父母之重,这一份真情却是实实在在的,让她心存感激。
不由再继续感慨下去,林夕落攥了攥拳,随后立即将所有的人名看了一遍,便开始琢磨这件事该如何实施了。
时间恐怕等不及太久,因魏青岩已经说出肃文帝坚持不了多长时间,那她就要尽快有动作,否则一切都怕来不及了。
午间时分,“郁林阁”布置好了席面,而姜氏与魏青羽得到林夕落的邀请也提前便来了,因林夕落没有提到魏青山,故而夫妻二人商议半晌,都没有擅自的告知魏青山,而是独自前来。
饭席之间,孩子们一桌热热闹闹,林夕落的目光投去,转过来时却说起了魏青岩传信之事。
“……今日一早皇上下旨由太子殿下监国,而咱们府恐怕已经被监视起来了。”林夕落看到魏青羽也似有所知的神色,补言道:
“前些时日竖贤先生特意来此告知我,皇上的身体不佳。”
前一句魏青羽已知,可后一句却让他当即大愣,姜氏也吓了一跳,当即看向四周的人,起身前去将她觉得不妥当的人遣离此处,容魏青羽与林夕落私谈。
“五弟是不是已经有什么想法了?弟妹不妨直说。”魏青羽虽于武不成,但他在谋略上深有研究,林夕落虽只字不提魏青岩,他已经想到这件事定已有魏青岩传信归来,但他无论再怎么聪明,都想不到魏青岩昨晚归来。
林夕落微微颔首,却仍旧没有说出魏青岩归来的事情,而是道:
“他已有意想让你们尽早离开,而且还有额外的一批人。”
魏青羽沉默了,没有提走亦不走,反而说起现状:
“如今侯府已经被盯上,想必弟妹往后的行踪也都有人关注,与你有联系的人,也会被盯住,这却是个难题了。”
“三哥可否有什么好主意?”林夕落问向他,其实她心中已经想了一个办法,但她更想知道魏青羽是否能有更妥当的方式。
魏青羽沉了许久,半晌才开口道:
“恐怕只能借助福陵王大婚一事,虽然仍有漏洞百出,可福陵王在这时候请旨大婚,想必也是提前为五弟做了准备,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很亲近……”魏青羽说到此顿了下,补道:
“不亚于我等的兄弟之情。”
后一句说出自然带了点儿酸涩,林夕落只当不知道,而是认同的点了点头,“我也是这般想,但借助福陵王大婚,想必就脱离不开聂家,我对聂家心中无底。”
提及聂家,魏青羽倒是释然的笑了,“他们不敢不同意。”
林夕落投来不解之色,“三哥不妨细讲一番,我如今的脑子已经浑了,什么都想不出来了。”
“聂家四分五裂,而聂方启是被绑在了福陵王一系上,纵使他现在反戈,他身无一职,又有何用?可别忘记了,虽然太子如今的动作很大,可宫中的鸣钟还未响起。”
魏青羽说完,林夕落连连点头,“是啊,只要皇上还有一口气,这件事就好办得很了。”
与魏青羽对细节之事商议了许久,而林夕落借此要做的便是再去找一趟聂灵素,既然是要借着福陵王大婚之事来办此事,那就要打着聂家的名义,也只有聂灵素亲自给魏青岩指定的人下了帖子,才能在大婚之前得以见面。
事情已经研究妥当,如今要的便是实施起来,林夕落用过午饭,便直接吩咐备车,“去聂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