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经入秋,这乡下的人家们都忙碌了起来,毕竟秋收可是大事,杨老爷子一大早便带着儿子孙子们一块儿下了地,收割小麦。
当然了,杨德中肯定是不用的,就是杨恒,都装病躲过去了,三房那边也想装病来着,被老爷子直接一顿骂,给拧到了地里。
女儿家力气小,在地里帮不上大忙,就收拾家里,另外准备饭菜,也不得空闲。
杨苏儿今儿难得的穿了一件蓝底碎花的棉布裙子,这听说还是她娘去世前穿的,现在她留着也就过年的时候才舍得拿出来的。
杨荷花一见杨苏儿这身打扮,便脸色难看了几分,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声:没脸的下贱东西!
但是想想自己今儿的盘算,却又把这骂词给咽了下去。
“你今儿穿这么好做什么?巴望着勾引哪个男人啊?”杨荷花出言讥讽道。
不得不说,杨苏儿不论脸蛋还是身段儿,都是整个村里最好的,素日里穿着粗衣麻布的都能隐隐窥得其风采,今儿难得好生收拾了一下自己,虽说也不算什么多好看的衣裙,却倒是真能衬出她那容貌的光彩来。
便是如此,也足以让杨荷花心里暗暗嫉恨。
杨苏儿倒是半点不恼,反而面若桃花:“三姐怎么尽会开玩笑?”
这满面春风的样子,俨然一副今日必然马到成功的架势。
杨荷花冷笑一声,倒是也不说破,转身便走。
杨苏儿挑了挑眉,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对着杨小花道:“花儿,咱去地里给爷爷和爹送茶水吧。”
杨小花连连点头,抬高了声音:“哎好!我这就来!”
说着,便立马去厨房提了个大大的茶壶出来,杨苏儿拿着一叠碗,两人便说笑着出门去了。
杨荷花原本还冷着脸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等到两人身影一消失,便立马摸进了她们的屋里,果然如杨小花所说,那劳什子合欢香就藏在她们的床底下的小匣子里。
杨荷花快速的将那瓷瓶给塞进了自己的怀里,心里砰砰的跳。
郝氏已经在院里等着了:“找到了?”
杨荷花冷哼一声:“可不是找到了!这死丫头,果然就没藏着好心!”
郝氏倒是笑了:“左右也是给你做嫁衣的,你还怨个什么?只等着过了今日,这天儿可就要变了。”
杨荷花脸上满是兴奋之色,连连点头:“但是娘,万一杨苏儿那死丫头发现了·······”
郝氏冷嗤一声:“发现了又如何?我让她连门都出不去!”
过了正午,地里的男人们回来吃了饭,便又赶着下地去了,此时不单单杨家,便是整个村里,都安静的很。
杨苏儿从早上开始,就感觉到有人在盯着她,她不用看都知道是谁,倒是装作没看到。
倒是杨小花有些紧张,压低声音问道:“姐,今儿这事儿·····能成吗?”
杨苏儿看了看外面的日头,觉得时间已经差不多快要到了,便笑了笑:“你急什么?别人可比你急。”
正说着,便瞧见郝氏在院子里使唤杨小花道:“你在家闲着还不如去地里帮忙,苏儿是待嫁的姑娘在家闲着便闲着了,你整日里跟着在家享什么太太福?”
杨小花瞪了瞪眼,正想说那你咋不下地干活儿去呢?
但杨苏儿却轻轻对着她摇了摇头,低声道:“她在想支走你呢,你直接应下。”
“那你呢?”杨小花连忙道。
“我没事。”杨苏儿道。
“哎!你这丫头怎么听不到人说话呢?没大没小的!”郝氏见杨小花无视她,心里甚是恼火。
杨小花这才应下了,不情不愿的出门去了。
杨小花一走,杨苏儿便也装模作样的要往外走:“那我也跟花儿一起下地去了。”
郝氏心里冷笑一声,下地?你这小妮子是盼着这会儿去给人爬床吧!
“你个待嫁的姑娘整日里出门抛头露面多难看?去厨房收拾碗筷去,堆了一堆碗筷都没洗。”郝氏瞪了她一眼。
杨苏儿面上带着几分犹豫,似乎有些为难,却还是应下了,进了厨房去了。
郝氏瞧着她这样子,心里便觉得十分痛快,顺便冲着杨荷花使了个眼色,刚刚精心打扮过的杨荷花便捂着荷包从屋里出来了,一路心情紧张又兴奋的往昨儿杨苏儿说的地点去。
那地方就在山脚下的一处茅草房里,原本也没什么人住,都荒废着,素日里也没人去,也难怪杨苏儿能想到这法子。
可现在,这好事就落在她头上了!
只要今日事儿一成,左右生米煮成熟饭,这婚约不改都不行!而且沈家本来就更满意她,趁着这个机会,直接将杨苏儿这贱丫头踢出局,举人夫人的位置,本来就应该是她的!
杨荷花又捏了捏自己腰间的荷包,合欢香便装这荷包里,这一次,必然马到成功!
——
杨苏儿进了厨房没多久,便突然听到“嘭”的一身,厨房的门被人直接关上了,听着动静,还落了锁。
杨苏儿勾唇笑了笑,果然。
看样子,杨荷花此时只怕已经开始去赴约了。
杨苏儿轻松的就攀爬上了厨房的那高高的窗户,泥鳅一般的身形从那窗户跳了出去。
杨苏儿倒是无心去搅和他们的好事,所以压根儿也不着急,但是她被关在这里,若是事情出了什么岔子,只怕自己没办法及时解决。
杨苏儿悄悄的跑出了杨家,便立即往那山脚下的茅草屋去了。
——
“吱呀”一声,茅草屋那破旧的门被推开,沈明清身形都跟着坐直了些许。
进来的人却是杨荷花!
“明清哥哥。”杨荷花娇羞的叫了一声,在沈明清面前,她倒是很乐意展现自己的柔弱。
沈明清面色都变了一变,却还是强自镇定的道:“怎么是荷花妹妹来了,苏儿她·······”
杨荷花笑盈盈的道:“苏儿她突然身子不舒服,便让我来给明清哥哥赔个不是,明清哥哥不会怪罪吧?”
沈明清想着自己今日的安排,脸色难免有些难看,但是面上却还是不能表露,只能道:“没什么可怪罪的,既然她身子不适,我便去看看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