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前世经历那么多,他知道主人是真正习惯并享受清静的人,且从没有觉得这种清静是让人难耐的孤独。
所以秦裳不会以自己的想法去左右主人该有怎样的生活方式。
这几日天空已经放晴,雪不再飘了。
天边的夕阳一点点落下山去,秦裳托着下巴静静看窗外日落,待到天色一点点暗下,主人还没有回来,
他蹙眉,起身往殿外走去。
帝修独自坐在水榭花厅里,倚着扶栏,安静地看着湖面,似是在沉思。
秦裳走过去,从几案上倒了茶盏端着,静静凝视着主人清贵完美的侧颜,越看心里越是欢喜,他端着茶盏走过去,在帝修腿边半跪下来:“主人。”
帝修偏头看他。
不知道是不是秦裳的错觉,那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主人眼底一闪而逝的异芒,只是来不及捕捉,很快又恢复了一片平静漠然。
“主人?”
帝修嗓音淡漠:“嗯。”
秦裳眨眼,没发现什么异常,便敛眸恭敬地递上茶盏:“主人在想事情?”
帝修伸手接过,视线漫不经心地从他面上掠过,转过头,茶盏送至唇边轻啜一口,良久没再说话。
秦裳忍不住就抬起眼,盯着帝修侧颜看着,心里不由得开始想,主人还是主人,他也还是他。
明明白白没变过。
可前世这个时候,主人若是静坐在某处,他只敢远远地站着,就算是看也只敢盯着主人的背影看,哪有胆子冒犯主人容颜?
然而今生重活一次他却发现,就算这么光明正大地看着,主人也没见生气,没见不悦,眉眼也没见什么情绪波动。
还是那副平静的,波澜不惊的模样。
所以前世他胆子为什么就那幺小,偏生还喜欢自作聪明地胡思乱想,只把自己作成了一个渺小的飞蛾?
主人似乎从没有因为他看着他,就治他一个冒犯之罪,也从没有因为他什么时候态度不敬而找他麻烦。
秦裳郁闷地叹了口气。
他现在真的怀疑,之所以能有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也许就是主人在临终之前做了什么,故意让他们再回到最初时候,让他学聪明点,别尽做蠢事,白白错过了两人这么多年的静好岁月。
帝修眼角余光瞥见某人脸上的郁闷和懊恼,眉心微蹙,须臾,平静地望向远处漫山白雪。
茶香袅袅,气氛静谧。
稍稍跪了这么一会儿,秦裳就感觉到膝盖下寒气侵入双腿,他抬眼看向帝修:“主人。”
帝修依然还是不轻不淡地嗯了一声。
“属下……”秦裳抿唇,嗓音恭敬而温软,“属下能不能拿个蒲团过来?”
话音刚落,心里就有个声音反驳,还真当自己身娇肉贵了?蒲团?有机会跪在这里都是你的荣幸,旁人连这个荣幸都没有,这点小小的苦都吃不得,练武之人哪个有你这么娇贵?
然而秦裳很快在心里辩解,他才不是娇贵,只是伤势初愈,眼下又正是天寒地冻,他要注意保护自己的身体,不能让弄这个病根那个病根的,健健康康地跟主人长长久久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