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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的问题,忽然被自家额娘问到头上,胤祹不知该作何回答,不过亲母子嘛,没什么不能说的,因而他想了半天,笑着对苏兰芷说:“额娘,您问的事情,我以前从未考虑过,一时拿不定主意,等我回去仔细考虑考虑,再告诉您可好?”
苏兰芷笑道:“应该的,立志这种大事,是该慎重考虑之后再做决定,额娘只希望你好好想想,自己感兴趣的是什么,总要选一条自己喜欢的路,莫为了别人委屈自己才好。”
胤祹点点头,告退往自己住处走。他心里存着事,外表虽看不出什么,却有些心不在焉,迎头遇上胤禌,反应慢了点,差点没和他撞上,胤禌在他面前停下,笑问:“十二弟想什么呢?哥哥走到你面前你都没看到,看方向是从贵母妃处回来,难道在贵母妃那里遇上什么人了?”
胤祹一怔,看到胤禌挤眉弄眼的坏笑,才恍然他话中之意,因而板着脸说:“十一哥莫要胡乱猜测,我只是有个问题想不通,所以有些入神,您想到哪儿去了?听说前几天定母妃给了哥哥两个美貌宫女,您现在是美人在怀春风得意,虽说您要做风流才子,可弟弟也要劝您一句,凡事都要有个度,我额娘说了,过早行房对身子不好,甚至会影响子嗣,您可要悠着点。”
胤禌脸色有些尴尬,他从小被苏麻拉姑养大,被培养的温和恬淡,脸皮自然赶不上胤祹的厚,什么话都敢说,还一副老学究面孔,说的他好像色中饿鬼似的,干咳两声岔开话题:“十二弟素来通透练达,连你都想不通的事,自然极为重要,为兄就不打扰你思考了,回见!”
说完,就跟后面有鬼追着一样,匆匆拐进自己院子去了。
胤祹笑了笑,摇摇头踏进自己院内,他身边的人已经准备好替换衣服,他换了便服,挥手让人退下,自己闷坐着思考,却越想越没个头绪,想到胤禛处看看小侄子,瞧着天色已晚,只好作罢,干脆起身到书房练字,练了小半个时辰,心慢慢静了下来,脑子里的念头越来越清晰,最后终于豁然开朗,把笔随手一丢,叫人打了水洗漱,躺到床上没多久入睡,一夜好眠。
次日,胤祹神清气爽的出门,迎面又遇上胤禌,却见他面有疲色,不免多问几句,胤禌只笑着说无碍,人家不想多说,胤祹也就顺势转了话题,小哥俩边说边去无逸斋读书。
没办法,小皇子们大婚之前,基本都没个差事,全都要每天勤学不缀,表现的好了才能让皇帝看重。就像八阿哥,他就是因为书读的好,才被皇帝认为有才能,在给他指婚之后就让他入六部历练,虽然只是让他去礼部,好歹能学着办差,而且不容易有什么差错,对他算是很不错了,他的哥哥们,胤祉在翰林院坐着编书,胤祺在理藩院闲着没事,胤祐虽然在兵部,但兵部还有个胤褆,有他在,根本就不给胤祐表现的机会,也就胤禛稍微好点是在户部。
皇子们因年龄不同,上课并不在一处,不过胤祹和胤禌同年,两人的师傅是同一个人,所以两人才格外亲近些,就像胤祥和胤禵,他两个的满文师傅都是法海,嗯,这个法海跟镇压白娘子那位完全没有关系,他是佟国纲的庶子,皇帝的表弟,他的异母兄长鄂伦岱是个浑人,死活不让他生母入入祖坟,佟国纲在时,也不待见这个儿子,他在佟家的地位跟胤禩在皇家的处境颇为类似,都是生母出身微贱,不过胤禩比他好一点的是,皇帝对他并不比其他儿子差,他的兄弟们也都承认他,但法海不同,他在佟家是“父不以为子,兄不以为弟,弟不以为兄”,基本上佟家没人承认他,从这点上来看,法海的幼年过的相当苦逼。
不过法海这个人比较争气,自己凭着真才实学在三十三年考中进士,皇帝觉得自家表弟给自己争了光,对他大加赞赏,又觉得他的才学出众,在今年年初命他做十三十四的老师,二十七岁的皇子师,破天荒的头一份,足够荣耀了,可惜鄂伦岱仍不买账,两人还是仇敌一般。
胤祹看着法海拿着本书教胤祥和胤禵,微微笑了笑,这两个是如今年龄还小,大概心思也少,跟法海的关系颇好,难得那两个皮猴子肯听法海的话,看来这法海倒真有些本事,可惜他是佟家人,不然倒可以接近一番。胤祹微微有些遗憾。
一天的课上完,胤祹去见苏兰芷,苏兰芷正抱着辉辉逗他笑呢,萨伊在一旁侍立,辉辉真是难得的好性子,长着没牙的嘴笑的傻兮兮的,胤祹近前给苏兰芷请安,顺势把辉辉接到自己怀里,他不大会抱孩子,姿势有些别扭,辉辉可能是觉得不舒服,皱着脸“啊啊”两声,苏兰芷忙指导胤祹怎么抱孩子,胤祹略微调整一下,辉辉又笑起来,伸着两只小胖手往他小叔脸上招呼,还动了动脑袋,更往胤祹怀里凑了凑,笑的口水直流。
苏兰芷说:“这孩子太好哄了,不管谁抱都是一脸傻笑,也没个远近亲疏的,现在小还好说,等他会走会跑时,我真怀疑是不是给颗糖他就跟人走了?”
胤祹低头看看他,也笑道:“我看很有可能,额娘您和四嫂可要仔细着,这么讨喜的孩子,不知多少人想抢呢,前两天五哥见着这小子,抱着就不撒手了,直说要抢回去做自己儿子呢!”
夸自己孩子得人意,萨伊心里很是慰贴,笑着接口道:“五弟是喜欢小孩子,对三哥家的弘晴也是极好,不过三嫂总说弘晴身子不好,不大让他出门,我们跟五弟离得近,他倒是有空儿就来看辉辉,每次都不空手,会给他带两件做工精细的小玩意,也算是有心了。”
萨伊还有几句话不好当着胤祹说,五福晋进门大半年,肚子一直没音信,宜妃那儿又急着抱孙子,她的压力挺大,还好她心胸开阔,有时候烦闷了,找萨伊说说话,别人不好说,萨伊就拿自己举例,她进门两年多才有身孕,有她的开解和现身说法,胤祺对她又体贴爱重,宜妃虽然催得紧,却并无坏心,五福晋才没有郁结于心。
照萨伊看来,宜妃是眼红别人有孙子可抱,所以心急了些,倒不是对五福晋有意见,想想五阿哥也年近二十,至今膝下犹虚,自然会心急,可五福晋进门不到一年,没孩子也很正常,宜妃给她的压力确实大了些,她不好说什么,但是因为跟五福晋投缘,总希望帮她一把,因而想让苏兰芷帮着劝劝宜妃,今日起了这话头,本是个合适的机会,可她做嫂子的实在不好在小叔子跟前说这些,只能在心里叹口气,改天再找机会。
萨伊看胤祹那架势,明摆着是有话要跟苏兰芷说,大概是不适合她听的,所以,说了会儿话,她就借口有事,抱着辉辉告退了。
苏兰芷这才和胤祹坐了,说:“这么快就拿定主意了?”
胤祹说:“是,儿子昨天回去想了半天,儿子没什么野心,惟愿额娘和兄姐都安好,也不想去争什么,四哥各方面都比儿子出色,儿子愿效仿伯王,求个一世安乐足矣。”
苏兰芷沉默片刻,说:“这是你的真实想法?我昨天就说过了,你不必考虑太多,只遵从你的心,你喜欢什么,就去做什么,不要为别人放弃自己的理想,哪怕那人是你四哥,或者是我,你惟愿我们好,岂不知我们也是一样心思?亲人之间,相互成全才是真正为对方好,若要某人为某人牺牲,即便成功也会心存遗憾,你可明白?”
胤祹微微一笑,如春风拂面,他声音平和却坚定,缓缓说道:“额娘说的儿子都明白,儿子做这个决定,敬佩四哥是一方面,自己没这个心思才是主要原因,您是我额娘,我什么性子难道您还不清楚?儿子从来就不是争强好胜之人,而且儿子有自知之明,让我出个主意还行,决断上却差了许多,儿子这样的性格,做个辅佐之人还行,却不适合做最高决策者,您从小就教过儿子,有多少能力做多少事,儿子不是那眼高手低之人,自己的优点缺点自己心里明白,所以才会做此选择,这是对儿子最好的路。”
苏兰芷叹口气,说:“可能是额娘的错,把你和你姐姐生反了,她合该是个儿子,你这性子是个女儿多好!也是,你从小被兄姐管着,听他们的习惯了,自己很少拿主意,你又是个随和恬淡的,他们怎么说你就怎么做,以前我只觉得这样挺好,你们姐弟和睦,我也省心,现在看来,却是误了你。”
胤祹笑着给苏兰芷捶肩:“人的个性是天生的,儿子本就不喜欢操心,有哥哥姐姐帮着拿主意,儿子高兴还来不及,这与额娘何干?而且儿子也只肯听咱们家人的话,旁人如何却是不管的,并不是真的没主意,怎能说是额娘误了我呢,您别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