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德似乎已经通过她的眼睛,看到了她的下场。
林惜缘依旧镇定,她看了纳兰德一眼,语调淡淡的道,“纳兰医生怕是喝多了吧。”
纳兰德没说话,而是神秘的一笑,提步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中,他的背影,看上去神秘而又萧条。
林惜缘看着纳兰德的身影,轻轻眯了眯眼睛,随后也转身离开了。
帝都。
端木哲的私人飞机直接停在了帝都最大的医院。
临近深夜,但仍旧是院长亲自接待的端木哲。
并且,也是院长和副院长亲自为莫清猗动手术。
手术时间很长,此时又是深夜,所以端木哲就没有通知两家的老人。
等手术结束之后,天已经微亮了。
院长面色沉重的看着端木哲道,“端木先生,莫小姐性命暂时算是保住了,但是醒过来几率很小,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这句话的信息量很大,让端木哲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院长,几率很小是多小?你就直接跟我说了吧!”端木哲尽量保持冷静。
院长叹了口气,“莫小姐虽然暂时脱离了危险,但毒性已经蔓延至全身,身体的各项器官已经衰竭,她很有可能,随时会……”剩下的话,已经不言而喻。
“院长,求求你,救救她!只要你能救她,我愿意付出我的所有。”向来只跪天地父母的端木哲,人生第一次朝着院长跪了下去。
“端木先生,你快起来。”院长连忙将端木哲扶起来,“真的不是我们不救,确实是我们无能无力啊,端木小姐不但受了枪伤,而且还中了一种罕见的病毒……”
病毒?
端木哲微微皱眉,抓住了重点,看向院长,“清清不是受的枪伤吗?她怎么会中毒呢?”而且,在医疗室的时候,纳兰德只说莫清猗中了枪伤,并没有说她中毒的事情。
院长看了眼手中的报告单,接着道。
“这是一种罕见的病毒,生长在无人的雪山之中,一般情况下,很少会感染在的人体,在潜伏期也很难被人察觉,要通过血液检查才能发现的,平时看上去也和常人无异,而且,根据我们的观察,莫小姐已经中毒已久了,这也是造成她多年来未曾生子的原因。”
端木哲额的脸色渐渐的冷了下来。
是他大意了,跟莫清猗同床共枕这么多年,居然连莫清猗中毒了他都不知道。
他不是一个好丈夫。
到底是谁这么处心积虑的要害莫清猗呢?
“你说那种病毒是从哪里来的?”端木哲猛地抬眸看向院长。
“雪山。”院长神色认真。
雪山?
在这异能界,能跨过雪山,又与莫清猗曾有过过节的人真的不多。
“那清清大概是什么时候染上这个病毒的?”端木哲接着问道。
院长想了下,然后道,“大约是四五年前左右。”
四五年前。
端木哲微微皱眉,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两个字。
羲和。
四五年前,羲和还没有死,还曾经入了军队当上了军医。
或许就是那段时间,莫清猗在部队里感染上了这种病毒。
那时候,羲和是军医,她若是想做些什么手脚的话,真的很容易。
并且,不想莫清猗生孩子,又那么记恨莫清猗的人,就只有羲和了。
没想到,这羲和已经死了,还留下了这么大的后患。
端木哲握紧拳头,狠狠的在墙壁上砸了一下,双目赤红。
院长叹了口气,“端木先生,天无绝人之路,您先别着急,还有一个人,或许能帮到您。”
“谁?”端木哲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抬眸看向院长。
院长看着端木哲,缓缓吐出三个字,“九夫人。”
四年前是楚锦将端木笙从死神手里拉回来的,当时,院长是一起配合楚锦完成那次的手术的。
楚锦医术高明,这种时候,院长能想到的人,便只有她了。
除了她,无人能救莫清猗。
端木哲忧伤过度,刚刚根本没想起楚锦,现下,他眼前一亮,充满希望的看向院长,“你说的对,或许九嫂能就清清的。”
语落,端木哲就打电话通知双方的家长。
莫老夫人接到这通电话时,差点就昏死了过去。
端木家那边的情况也非常不好。
正直清晨,两家人连早饭都没有吃,就赶到了医院。
周瑾和莫老夫人一起到的。
端木沧海出差在外,现在正在往家赶。
“小哲,清清怎么样?医生是怎么说的?”周瑾和莫老夫人走到端木哲面前,一脸紧张的问道。
一个晚上没睡,端木哲的脸色已经疲惫不已,“情况很不好,医生说,醒过来的几率很小,妈,九嫂呢?现在能救清清的人就只有九嫂了。”
莫老夫人叹了口气,“小哲,你别着急,我已经通知你九嫂他们了,他们现在正在往回赶,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能到了,我们先去看看清清吧。”莫老夫人的眼里也是闪烁着泪花。
端木哲点点头,“我这就去带你们去。”
莫清猗住的是ICU病房,端木哲先是带着两位老人家去换了隔菌服,这才走进ICU。
莫清猗就那么的躺在病床上,浑身都插满了管子,像一只人形木偶似的,没有一点点生机。
“清清。”莫老夫人低咽出声。
周瑾也是红肿着双眼。
莫清猗平时那么活蹦乱跳的一个人,此刻,竟然会变成这般模样,任谁见了都会心酸不已的。
ICU的探望时间有限,三人很快从病房里从出来,相顾无言,只是暗暗的抹泪。
楚锦和莫之玄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接近下午时分了。
他们是直接坐着飞行器回来的,要不然也没这么快,他们连家都没回,直奔着医院来。
楚锦和莫之玄走在前面,两个小家伙跑在后面。、
“九哥,九嫂!”看到来人,端木哲激动的站了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莫之玄微微蹙眉,眼底的寒意很深。
端木哲的脸上浮现的都是愧疚之意,“事情是这样的……”端木哲一字不落的跟楚锦个莫之玄说着事情的经过,连带着莫清猗中毒的事情。
楚锦和莫之玄的脸色也是非常难看。
毕竟,那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他们的妹妹。
唯一的妹妹。
“奶奶!”宝宝贝贝往莫老夫人身边跑去。
“奶奶,您怎么哭了?”贝贝伸出小手替莫老夫人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奶奶乖,不哭,谁欺负奶奶了,告诉宝宝,宝宝帮奶奶报仇!”宝宝也在安慰着莫老夫人。
两个小家伙就像个大人似的。
“奶奶没事。”莫老夫人擦干眼泪,努力的挤出一丝笑意,“你们俩吃了没?现在饿不饿?”看到两个可爱的小家伙,莫老夫人的心里顿时好了不少。
“奶奶,我们不饿。”贝贝懂事的摇摇头。
宝宝也道,“对,我们不饿,奶奶不用担心。”
宝宝和贝贝虽然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们能感受到,这件事应该非常严重,要不然爸爸妈妈也不会这么快赶回来,奶奶也不会哭的这么伤心。
这种时候,就算他们真的饿了,那也得忍着。
周瑾看着围绕在莫老夫人身边的两个小可爱,眼底浮现出艳羡的目光。
这两个小家伙真是可爱,要是自己也有这么两个小可爱就好了。
可惜……
端木哲将整件事情都说完之后,楚锦紧紧锁着眉道,“你去让院长将病毒报告拿来我看看。”前不久楚锦为莫清猗把过脉的,但那时,莫清猗的身体指标都是正常的,并未不妥的地方。
除非有什么东西触发了她体内的病毒,这才导致病发的。
“好。”端木哲点点头,转身往院长室的方向走去。
周瑾走到楚锦身边,语调嘶哑的开口,“九夫人,一切就拜托您了,请您一定要救救清清……”说到最后,周瑾已经泣不成声,朝着楚锦深深的鞠了一躬。
楚锦连忙扶起周瑾,“您放心,清清是我唯一的妹妹,我肯定会竭尽全力去救她的。”
闻言,边上的宝宝贝贝立即问道,“麻麻,姑姑怎么了?”是非常关切的声音。
莫清猗和宝宝贝贝感情非常好,已经胜过了一般的姑侄。
此刻听到这样的声音,宝宝贝贝自然担心。
楚锦蹲下来,摸了摸宝宝贝贝的脑袋,“宝宝贝贝放心,姑姑没事,只是受了一点点的小伤,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麻麻,我想去看看姑姑。”贝贝眨巴着大眼睛,可怜巴巴乞求道。
“我也想去……”宝宝拉了拉楚锦的衣角。
莫之玄叹了口气,半蹲下来,“就带他们去看看吧。”
楚锦点点头,“好。”
一家四口换上隔菌服,出现在ICU里。
周瑾站在ICU的病房外,端木笙背着包,牵着念恩从走廊处跑过来。
“外婆!”念恩激动的抱住周瑾小腿。
“念恩……”周瑾抱住念恩,没忍住哭出了声。
念恩愣在原地,都不知如何是好。
端木笙也有些紧张的道,“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您别哭啊,您这一哭,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端木笙也跟着红了眼睛。
电话里,周瑾只说了让她快点来医院,并没有说什么事。
现在,看周瑾这样,也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ICU病房内。
贝贝紧紧抓着莫清猗手,踮起脚尖,朝着莫清猗道,“姑姑,我是贝贝呀,你平时不是最喜欢我了吗?你快睁开眼睛看看贝贝好不好?”
宝宝立马很不服气的道,“姑姑,你明明最喜欢的是我才对,姑姑,你快起来告诉贝贝,你最喜欢的是宝宝。”
贝贝是懂医理的,她握着莫清猗的手,朝着楚锦道,“麻麻,姑姑的脉搏很弱,她是不是受了严重的外伤?”
楚锦伸手搭上莫清猗的手腕,朝着贝贝道,“让妈妈来看看。”
贝贝说没错,莫清猗的脉搏的确非常弱,还比寻常人慢了几拍,在这样拖下去的话,莫清猗熬不了多长时间了。
见楚锦神情那么严肃,莫之玄开口问道,“怎么样?”
楚锦摇摇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ICU外,周瑾给端木笙诉说了一切。
端木笙听了之后,整个人也是错愕不已,陷入巨大的打击之中。
她紧紧抓住周瑾的手,“妈,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周瑾已经说不出任何的话了,只是哭着摇头。
她不明白,为什么不幸的事情总是降临在端木家的头上。
先前端木笙出那样的事情。
现在,莫清猗又陷入生死不明的危机之中。
见周瑾这般模样,端木笙立即安慰道,“妈,您放心,这还有九嫂在呢,清清一定会没事的,咱们要相信九嫂。”
正在说话间,楚锦和莫之玄一家四口从ICU里走出来。
楚锦和莫之玄的表情很沉重,连带着两个小家伙的表情都非常不好。
“九嫂,清清她……”端木笙立即迎了上去。
楚锦抬眸看向端木笙,低声开口道,“放心,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去救清清。”
端木哲带着院长从另一边走过来。
“九夫人,这是莫小姐体内的M病毒的报告,您过目下。”院长恭敬的将报告递给楚锦。
楚锦接过报告,细细的看着,面色看似没有什么变化,实则上,已经风起云涌。
根据报告上的显示,莫清猗感染这个病毒已经将近五年时间了。
只是,一直都没有发作而已。
如今遇血发作,就算是楚锦,也非常的棘手。
这种病毒源于雪山,从古至今,无人能解。
“羲和曾经在A区做过军医。”端木哲走到楚锦身边,低声道。
此言也是在提醒楚锦,这件事怕是跟羲和有关系。
楚锦微微蹙眉,手中的报告递给边上的院长,“羲和已经死了。”
羲和已经死了,这就代表着此毒无药可解。
端木哲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看向楚锦,“九嫂,难道就没有一点的办法了吗?”
“这种毒……我也是第一次见。”楚锦脸上的神色也非常沉重。
现在莫清猗不但受了枪伤,而且还中了这种病毒,就等于两只脚都踏进了阎王殿。
当初端木笙生死垂危的时候,楚锦好歹还有百分之三十的把握,但现在,楚锦连百分之三的把握都没有。
这羲和的线也埋的够深的,五年前居然能悄无声息的让莫清猗染上这种病毒。
“九嫂!”端木哲看向楚锦,眼底全是乞求之色。
如果连楚锦都束手无策的话,那莫清猗就真的没救了……
“你别着急,我会想办法的。”楚锦转眸看向院长,“麻烦帮我准备一间无菌房。”
院长自然知道楚锦的意思,立即道,“好的,我马上去办。”
楚锦微微颔首,接着道。
“端木,你和笙笙带着阿姨下去休息吧,你们也一天没休息了。莫之玄你带着妈,宝宝贝贝出去吃饭。”宝宝贝贝也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了,大人倒还好,小孩子是肯定受不住的。
“那你呢?”莫之玄看向楚锦,眼底闪着担忧之色。
现在莫清猗出了这种事,他哪里还有心思吃饭,但这里有老人和孩子在,他不得不为老人和孩子考虑。
“一会你们吃什么,给我带点就成,我要马上给清清手术,要不然,她现在这种状况,可能撑不过今天晚上。”楚锦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清冷,面上没有一丝的表情。
闻言,端木哲腿脚一软,眼看就要瘫软在地上,莫之玄眼疾手快的扶住他,“端木,这种时候你可不能倒下,放心吧,清清会没事的。”
端木哲努力的让自己站在那里,然后点点头。
“小哲,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走,姐带你去休息会。”端木笙的声音已经接近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