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太后想插手干预也会顾忌不敢。
他隐忍了太久,也是时候铲除左相这种盘踞在朝廷里的毒瘤蛀虫了!
厢房里,郁墨夜将一个一个包裹里的东西拿出来,收拾好。
梁子也是进进出出地忙碌整理。
是的,他们没有回四王府。
郁临渊将他们带到了一个虽地处京城中心,却又独门独院,前有河流,后有小山的宅院。
这里离皇宫并不远,离四王府也不远,但是,却甚是清幽,无人打扰。
也不知道郁临渊怎么找到这地方的?还是这原本就是他给谁建的宅院?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很是喜欢。
比兰鹜的那房子还要喜欢。
郁临渊说,让他们在这里住着,安心养胎,他有时间就会来看她,房子周围有隐卫,有什么就喊他们。
安全第一,她跟梁子还继续戴着面皮没取下来。
郁书瞳跟郁书窈姐妹两个一见如故,片刻时间就好得像一个人似的,叽叽喳喳话多得不行。
郁临渊也落得轻松,将郁书瞳丢在郁书窈那里,自己回了龙吟宫,让王德速速传口谕,召文武百官即刻入宫。
为防夜长梦多,左相的事情必须第一时间处理掉。
口谕传下去没多久,众人便如同上朝一般在金銮殿齐聚。
看到郁临旋的时候,郁临渊突然想起一件事。
那个女人离开后,他没有去寻,是因为他有他的理由。
而郁临旋也没有去寻,是为什么?
是因为曾经在桥洞下,他的警告威慑到了他吗?
还是原因跟他一样,不想逼她?
他觉得,两种可能性都不大。
那郁临旋怎么可能做到说放手就放手的?
前后一想,他莫名就生出一种揣测来。
难道……
难道潇湘云跟他熟识?
难道……难道潇湘云对那个女人的特别关照,是因为他?
左相的案子处理了一下午。
金銮殿一直除在低气压的状态。
少年天子的魄力再一次让百官们感觉到了害怕。
左相势力被一锅端。
帝王果断决绝、不拖泥带水、不心慈手软。
人人自危。
无一人敢求情。
让众人意外的是,动静闹得如此之大,太后竟也一直没有出现。
左相不是太后娘家人吗?
只有郁临渊知道,太后这种人,就是能保则保,若保不住,是那种会主动舍弃棋子,也要撇清自己的人。
这些对郁临渊来说,已经不重要。
重要的是,前面秦碧被废,如今左相被端,太后元气大伤。
她手上现在也就一个池轻一个御史台。
池轻没什么强大的背景,根本不以为惧。
而御史台一个部门,掀不起什么太大浪,迟早也会被他换血换掉。
所以,下一步……就是右相庄文默了。
金銮殿的事情处理完,天都已经擦黑。
郁临渊回到龙吟宫,王德赶紧端上晚膳。
敬事房送来绿头牌。
王德见他只手撑着额头,另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扒着米饭,似是疲惫至极,完全没有胃口的样子,便让敬事房将绿头牌端回去了。
可是,敬事房前脚走,池轻后脚就袅袅婷婷、婀娜多姿地来了。
来了就撒娇,往男人身上贴,黏着男人,娇嗔地诉说自己的相思之苦。
王德在边上看得都不好意思,只得退了出去。
虽然知道第一天回朝,身为帝王,肯定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忙。
但是,晚膳的时候,郁墨夜跟梁子还都心照不宣地等了等。
没来。
沐浴完,人还是没来。
一直到夜深了,她躺在了床榻上。
他依旧没有出现。
她拥着薄被辗转反侧。
想了很多,也认识到了一些问题。
这样下去根本不行。
她会将自己每日所有的期待都放在那个男人身上。
她的每一天都会在焦心等待中度过。
她会很苦,她会觉得度日如年,因为她的心情完全取决于那个男人。
这样真的不行。
毕竟他是帝王,他很忙,他有很多的事要做,他不可能每天就跟她在这里儿女情长。
这些她都知道,她也表示理解。
所以,干脆定个时间吧。
每月固定哪几日来,其余时间不要来。
这样她就不需要每天都漫无边际地等待。
十五他隐疾会犯。
那就每月初一十五来?
越躺人越清醒,越躺越忍不住七想八想。
郁墨夜忽然觉得,自己答应跟他回来是不是错了?
如果隔得远,至少她还有说服自己的理由,也不用这样焦心等待。
现在隔得近,反而……
而且,在兰鹜,因为房子处在街边,有左邻右舍,就算是夜里,也多少能感觉到一些人的气息。
比如左右隔壁的动静,比如门前偶尔经过的行人话语声和脚步声,比如不知哪家的狗吠等等。
在这里,只有静。
除了静,还是静。
静得似乎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这种感觉很孤独。
真的很孤独。
就像这个世上,只剩下你一人。
而且,她又喜欢乱想。
其实也不是怀疑他,只是觉得,做为帝王,后宫是平衡朝堂的关键,他当真就放着那些女人在那里不闻不问?
今日在马车上,她说,只要他不辜负了她的信任。
现在想想,什么叫辜负呢?
是有心为之才叫辜负吗?
迫不得已为之叫不叫辜负呢?
她不知道。
龙吟宫
王德端着一碗冰糖燕窝走进内殿。
内殿里,一身明黄的男人坐在灯下,低垂眉目,专心致志地批阅着奏章。
因为这次微服出宫,并没有将奏章给太后处理,也没有交给右相庄文默处理,而是积压着,所以,现在差不多都堆成了小山。
而夜里,池轻又一直在这里纠缠不走,耽误了不少时间。
“皇上,先吃点燕窝吧,本就舟车劳顿,晚膳又没吃多少,虽说国事为重,但龙体更要紧。”
王德躬身上前。
帝王抬起眼梢瞥了他一眼,“啪”的一声合上手中奏章,掷在桌上。
接过玉瓷碗的同时,帝王侧首看了一下墙角更漏的时辰,眉心微微一蹙,低声道:“这么晚了……”
那她应该已经睡了吧?
执起瓷勺随随舀了几口送入口中,便将碗递还给了王德,连拿帕子揩一揩嘴的时间都没,又再度拿了一本奏章,埋首看了起来。
看着他的样子,明明已经很疲惫的样子,王德又忍不住提醒。
“皇上,今日就早点歇着吧,奏章可以明天再看。”
帝王头也未抬,扬袖,示意他退下。
一直到天亮,男人都没有来,郁墨夜起床,梁子已经将早膳买了回来。
用过早膳,郁墨夜发现又没事干了。
在兰鹜,至少可以做做生意,印印纸钱。
在这里,做什么呢?
梁子将买回来的菜挑挑,炖炖排骨,还算是有点事在忙。
而她,从房里走到院子里,院子里走到厨房,这里逛逛、那里晃晃,完全无事可干。
想帮梁子忙,被梁子赶走不让。
梁子说自己也就那么一丁点活儿,不能跟他抢。
又不能出门去逛,怕惹出什么纠复。
她便只能睡觉。
下午的时候,实在觉得这样下去人要憋坏,便让梁子去街上买了布料、针线、还有女红的书回来。
她要学着做小衣服,给腹中的孩子。
另外,她还让梁子买了几本关于女子生产之前的注意事项的书。
她要让自己充实起来。
忙起来时间就会过得快了。
夜又如期降临。
敬事房的又端来了绿头牌。
王德发愁。
昨日是因为刚刚回朝,舟车劳顿太累,让敬事房的端回去了,今日该找个什么理由呢?
可事实证明,真是皇帝不急他太监急。
根本不需理由,因为,帝王出乎意料地翻牌子了。
且翻了个出乎意料的人。
庄妃。
他记得,自池轻进宫以后,就包揽了帝宠,这个男人再也没有翻过别人的牌子。
今夜这是……
他搞不懂,但是帝王心、海底针,也不是他这种奴才能妄自揣测的。
他要做的事情就是,派人去通知步云宫准备接驾。
临出门前,帝王问他:“王德,朕记得上次去江南,在清莱镇,朕去给四王爷买发簪的时候,你好像也买了一枚簪子,对吧?”
王德怔了怔。
“是。”
他的确买了一枚,当时是想送给青莲的,却一直没敢送出手。
其实,青莲去东北,他应该送给她的,但是,他还是有些怕,毕竟自己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所以,他就只送了青莲一盒药膏,虽然药膏对擅岐黄的青莲来说,根本不缺。
也算是他的一片心和一份试探吧。
“皇上怎么突然问这个?”
“还在吗?”
“嗯,在的。”
“卖给朕吧。”帝王掏了一锭银子递给他。
王德有些反应不过来。
卖给他?
见他愣在那里,帝王唇角一勾:“怎么?不愿意?”
“奴才不敢,”王德连忙否认,“奴才只是不知皇上何意?”
“唔,朕准备送给庄妃,朕记得清莱的那些首饰都有江南字样。”
王德总算明白了。
就是这个男人想送个礼物给庄妃,且还要让庄妃知道,这个礼物是特意从江南带回来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