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错叼着烟斗,慢慢悠悠走出实验室,他嘴角挂着古怪的笑意,看着哥舒信他们三个道:“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听哪个?”
“好消息……”端木立即道。
几乎同时,王乐冉和哥舒信齐声喊道:“坏消息!”
端木皱眉道:“你们可以不要秀默契吗?”
“二比一,先说坏消息吧。DNA的检验结果表明,俞星虹的确是李夜美的女儿。”吴错笑了笑,没有继续说。
“要不要那么老套啊,一定要我问一句‘好消息呢’?”端木可乐嘀咕道。
“好消息是,她同样也是单博彦的女儿。”吴错吐了个烟圈。
“什么?怎么会这样!”端木可乐抢过报告看了一遍,翻着眼睛道,“这么说来,他是被亲生母亲从父亲那边抢走的……”
王乐冉皱眉道:“不是说单月华的娘是难产死的吗?报告怎么会说她是李夜美的女儿?”
“不对,九年前发生诱拐案时,李夜美已经死了。只能是海家的人知道这个内幕,并且派人把她抢走了。”哥舒信思路清晰地说道。
“真是乱死了……我们且不去说童小娴难产的事。如果单月华的确只是去了亲生母亲那里,这还算是绑架吗?”端木可乐问。
“当然还是算绑架啊。”王乐冉重新看了一遍DNA对比结果,“现在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去‘鲸吞四海’,找他们的嫌疑人协助调查了。”
“但你们现在准备抓谁?我们根本不知道当初是谁动的手。”吴错靠着墙壁问道。
哥舒信挠挠头和端木可乐一起望向乐冉,王乐冉好整以暇道:“首先,我们去调俞星虹的出生证明、医保资料等全部档案。那些假档案是谁建的,我们全部要问责。第二,我们去‘鲸吞四海’,将俞星虹带回来,告诉她真相。”
“她只怕接受不了。”哥舒信道。
端木可乐道:“而且海家也不会轻易让她跟我们走。”
“是的。如果他们拒绝我们的合理要求,那么我们就拘捕海长生为首的海家的人,然后自然会有人出面,告诉我们这幕后的黑手到底是谁。”王乐冉目光烁烁,仿佛久候猎物的猎人终于出手,然后望向哥舒信道,“你看如何?”
哥舒信点头道:“就这么干!”
只一天工夫,哥舒信他们就收集好了关于俞星虹假档案的证据,牵涉到的造假人员共有五人,全都悄无声息地被拘押了。在黄昏时分,他们便前往位于东码头的“鲸吞四海”。哥舒信走在最前面,端木和乐冉分别跟在左右,后面还有近二十人的府衙差役。
铁刀调侃道:“你当差那么久,这次最威风了。说实话,这两个姑娘都对你不错,反正风名不禁止一夫多妻,你就算都收了又有何妨?”
“滚蛋!”哥舒信表面不动声色,心底里很干脆地回了一句。
“这个……你们这是要做什么?送到府上的龙虾有问题吗?”俞星虹被这个阵势吓到了。
哥舒信道:“俞星虹小姐,我们现在相信你和九年前李唐区的一起绑架案有关,现将对你进行保护式羁留。”
“九年前……我才多大?你们瞎说什么啊?”
“你是九年前那一起儿童绑架案的受害者。”哥舒信道,“我相信你的丈夫海长生,以及海家的其他人都与此案有牵扯。”
“这不可能!”俞星虹向后退了几步,大声道,“长生!长生!”
端木可乐道:“九年前,李唐区单博彦的女儿被诱拐,绑匪要求一千万的赎金。后来单博彦带钱去赎人,却被绑匪打晕后夺去赎金,最后弄得人财两空。你的名字应该叫单月华,而不是现在的俞星虹。九年前,你只是个小朋友,但你的丈夫已经是十六岁的大男生了,如果你不记得,他一定是记得的。”
“这不可能!我父亲是俞铁锚,是东名岛最好的渔夫;我母亲李夜美,出身于李唐区的望族家庭。”女孩不断摇头道,“这不可能,你们一定弄错了。长生!”她再次叫喊着丈夫的名字。
海长生紧锁眉头从屋内走出,看着外面那么多差役,沉声道:“哥舒先生,有必要这样吗?我们海家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们没弄清楚情况就冒然闯入我的地方,这是否有点说不过去啊?”
王乐冉上前一步道:“海长生,我们相信你和九年前李唐区的女童绑架案有关,请你回昌龄营协助调查。”
“我是不会跟你们回去的。凭什么毫无缘由地就要抓我?”随着海长生抗拒的声音,店内突然出来十多个伙计,拦在他们身前,海长生手中同时多了一把火红的鱼叉。
这些人各个手持鱼叉棍棒,店门口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哥舒信认真对着俞星虹道:“你失踪九年,你父亲单博彦就放下一切,找了你九年。直到上个月在石狮子大街看到你,由于他过于着急去找你而出了车祸,他临死前念念不忘的仍是你。就凭这些,你能不能跟我们回府衙一次?”
王乐冉道:“我们手里有你的DNA检验报告,你的确是单博彦的女儿。”
“这不可能……长生,你别让我跟他们走。”俞星虹害怕得抓住了海长生的衣袖。
“没有人能把你带走!”海长生大声道。
哥舒信道:“如果你们抗拒,我们只能进行执法了。”
海长生冷笑道:“就凭你们几个?哥舒信,你别以为近来在风名办了几个案子就可以横着走了。”
哥舒信扫了眼四周,边上围拢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他提刀在手向前一步,那凝聚起的气势竟将所有拦在面前的渔夫都迫开一步,顿时逼得海长生单独面对他的长刀。
海长生面沉似水,手中鱼叉一紧,奋力刺向哥舒信的胸膛。哥舒信心底松了口气,这样就是对方动手在先,自己对上对下都有了交代。他长刀并未出鞘,只是简单地扣向叉杆,但叉子上红光一闪,居然骤然燃起火焰。
哥舒信猝不及防,眉毛险些被烧去,他一个转身,心中默念“八风不动”的口诀,那些火焰贴着他的面孔就熄灭了。长刀霍然出鞘,刀锋架在叉子上。海长生叉子头扭动将长刀锁住,他大吼一声,胳膊陡然变粗两倍,试图将铁刀夺下。
这家伙是鲸鱼怪,果然力量奇大无比,哥舒信只觉铁刀就要脱手而飞。但他如今对敌经验已极为丰富,知道对方力大,立即向着那庞大的力量变化步伐,仿若钓鱼一般,顺着那股蛮力转了几个圈,步子奇快无比,在外人看来,哥舒信好似在贴地飞行。那些渔夫以为东家马上能把对方甩出去,纷纷大声喝彩。
如此高速旋转了三十多圈,海长生的呼吸已变得沉重,哥舒信却毫不费力,长刀斜划向地面,人顿在原地。海长生觉得发出去的力量突然全部倒转了回来,而他本身已筋疲力尽。迎面撞上那股刀风,人若断线风筝般飞了出去,他撞碎了铺面的大门,四仰八叉地倒在柜台上。
端木可乐立即冲上去将其铐起,王乐冉手上的“晴好”戒指放出紫色的禁行线,将其他渔夫都隔离开,然后伸手去拉俞星虹,俞星虹挣扎反抗,王乐冉只能也将其铐起。周围差役同时一拥而上,将不服气的部分渔夫也都一同带走了。
看着破口大骂的俞星虹和海长生,哥舒信苦笑着拨通了楚香玉的电话:“楚老师,单月华我已经找到了。但我不确定是不是真应该把她拖回从前的生活。”
“是吗?你是觉得现在的她过得不错吗?想想那个九年里做什么都做不好的父亲吧。”楚香玉小声道,“总要有人付出代价。人,必须要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哥舒信挂断电话,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这时同样会有人打电话给海家的高层,一场拉锯战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