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吃饭了。”叶茜红一听关杉说资助夏桐就头疼,忙打断了大家的话,再说她确实已经把菜都端上了桌,每个人的面前,还摆了一只小碟。
李菁菁坐下来特地嘱咐夏桐一句:“夏桐,这个小碟是装碎骨头的,可别又闹什么笑话。”
“我知道。”
饭菜还算丰盛,夏桐每样也只是浅尝辄止,这倒是令叶茜红意外,“你多吃些,平常在学校食堂里能吃到什么好东西,没看他们两个一回到家,就是喊饿。”
“舅妈,本来就是饿嘛,食堂的饭哪有舅妈的手艺好?是不是,哥?”
还别说,李菁菁的这声“哥”,与“舅舅”一样,听着确实很窝心,有些像小孩子撒娇那种糯糯的声音。
“吃饭呀,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关茨给李菁菁夹了一块鸡翅,夏桐看着两人的互动,有点羡慕李菁菁,多了一个哥哥,又多了一个父亲似的舅舅,比她强太多。
叶茜红看了看夏桐,又看了看李菁菁,突然说道:“菁菁,你不是有很多衣服不穿了吗?不如给夏桐找几身?”
“不用了,菁菁。”夏桐忙摆手。
“没关系的,反正我确实衣服很多,随便拎一件也比你自己的强太多,再说,我要没有新衣服穿,舅舅会给我买的,是不是呀,舅舅?”
“好好,舅舅给买,夏桐,吃过饭,让你舅妈带你去买几件新衣服,女孩子还是要打扮的漂亮一些,你妈妈。。。”后面的话,关杉没有说下去。
关杉原本想说,你妈妈年轻那会,可是关家捧在手心里的公主,时至今日,他仍是不能接受关荷的离去。这也是他一直不想见夏桐的原因,不见不想,就当关荷仍活在那个小山村。
叶茜红没想到自己随口一提,倒给自己找了个麻烦,关杉是恼她说话没有分寸,哪里有第一次见面,就拿别人的几件旧衣服打发夏桐的道理,夏桐和李菁菁一样,都是他关杉的外甥女,不是保姆或乡下来的穷亲戚。虽然,夏桐确实是从乡下来的穷亲戚。
“舅舅,舅妈,不用了,舅妈好容易休息一天,又做了一桌子的菜,肯定累坏了。我的衣服够穿了,没有的话,我自己会和同学们去买的。”
“还是夏桐知道心疼舅妈,行了,舅妈也不知道你们年轻人喜欢什么,一会,舅妈给你一千块钱,你喜欢什么自己买去。”叶茜红就坡下驴。
关杉和关茨一听才给一千块钱,有些嫌少,刚要说话,夏桐说:“舅妈,钱我也不要,真的。”
“你这孩子,第一次见面,哪能不给你点见面礼,给你就拿着,舅舅的钱,你花着也是天经地义的。”关杉不悦地说道。
夏桐听了有些为难,不要吧,关杉过意不去,第一次见面,夏桐就卷了他的面子,再说舅舅给外甥女见面礼,也是很正常事情,这次春节,老舅公又偷着给了夏桐一百块钱。可是要吧,夏桐又担心叶茜红心里有想法。
李菁菁见不得夏桐的清高,说:“舅舅给你的钱,不拿是傻子,跟自己舅舅客气什么,等你以后有钱了,多孝敬些舅舅也就是了。”
“你倒是不傻,每次给你多少你都拿着,我就纳闷了,姑姑一月可没少给你零花钱,你怎么总说不够花?亏得姑姑姑父是做生意的,要不,还养不起你。”关茨听了李菁菁的话,觉得刺耳,便也刮刺了李菁菁几句。
“哎呀,你们也知道,传大的有钱人居多,穿衣服可是很讲究品位的,再说了,一次演唱会门票多少钱,一张正版CD多少钱,我是学这个,我能不紧跟潮流吗?”李菁菁掰着手指算账。
夏桐听了没再说话,帮着叶茜红收拾碗筷,叶茜红倒也没拒绝,可能潜意识里认为夏桐一个农村来的孩子,在家肯定做惯了这些,却忽略了夏桐是第一次上门的客人。
“菁菁,你带着夏桐进你屋睡会午觉吧,我和你舅舅都习惯了午休眯一会。”收拾完厨房,叶茜红又端了点水果出来,对李菁菁和夏桐说道。
“舅妈,你晓得我不习惯跟陌生人睡一张床的,不如让夏桐去哥的床上躺一会,反正哥也是喜欢打游戏的。”李菁菁才不肯让夏桐睡她的床呢,谁知道夏桐身上有没有什么怪味?
“不了,舅舅,舅妈,我还是回学校吧,今天也来过了,见到二位,我真的很开心,只是我还有点别的事情,下次,有机会再来看望二位。”夏桐站起来要告辞。
“你坐下吧,好容易才来这一次,哪能呆这一会就走?不许走,你要想午休就去我床上躺一会,不想睡觉,我带你出去走走。”关茨把夏桐按沙发上了。
关杉也瞪了李菁菁一眼,对夏桐说:“今天住下来,明天再回学校也不迟,明天周日,正好没课,菁菁和小茨都是在家住两天的,让他们带你出去玩玩。”
“真的不能住,我们宿舍的人约好了明天去玩,说是去玉渊潭看樱花,还有,我答应人家的活也要按时完工,平时,我也没多少时间能坐下来。”夏桐忙说,一个午睡便安排不开了,住一夜,该给叶茜红添多少麻烦?
“贮藏室那屋有一个折叠床,我去铺一下给夏桐躺一会。”叶茜红见关杉的态度,夏桐是要留下来,可她也不愿意夏桐去关茨的床上躺着,城里人对农村来的亲戚,总是有一种本能的芥蒂,再加上男女毕竟有别,又不是从小长大的亲兄妹。
夏桐一听储藏室,肯定是什么保姆阿姨之类的住过的地方,看来,关家真的拿自己当一般乡下穷亲戚看待了,心里稍稍有些失落,好在,这些年她也习惯了。
“去那干嘛?那屋子也不通风,就去书房的沙发上躺一会,晚上就住下来。”关杉不满地看了一眼妻子。
“舅舅,我真的有事,下次我再来看您。今天真的该回去了。”
叶茜红接到丈夫不满的眼光,忙说:“就依你舅舅的意思,在沙发上歇一会,晚上吃了饭走,让关茨送你。”
叶茜红和关杉都这样说了,夏桐再不住下来,就是令叶茜红为难了,便答应了进书房躺一会,叶茜红把夏桐领进书房,特地交代夏桐说:“你舅舅的东西比较重要,你不要乱碰乱翻。不然,他要找不到东西了,全家该跟着遭殃。”
“知道了,舅妈,我只躺一会。”夏桐忙答应了,心里却着实别扭委屈,这亲,认得还真是进退两难。
叶茜红关上门出去,夏桐在沙发上躺着,哪里能睡着?门外,传来关杉低声责备李菁菁的声音。
“菁菁,舅舅疼了你这么多年,你要知道,夏桐也是我外甥女,她跟你是一样的。舅舅这么多年没见她,第一次来舅舅家,你就让她为难。你要晓得,你让她为难,其实也是让舅舅为难。如果舅舅这么对你,你心里会高兴吗?”关杉第一次对李菁菁说了几句重话。
“舅舅,您怎么能拿夏桐跟我比,我从小跟舅舅亲近,小的时候,每年放寒暑假,跟哥哥在外公家一起吃一起住,后来,外公外婆生病了,我们才不去外婆家的。夏桐是谁,夏桐是害外公外婆生病的人,要是没有夏桐,说不定小姑还不会死,外公外婆也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李菁菁说到后面居然流泪了。
不得不说,李菁菁很了解关杉的心理,这一番话,说得关杉心里也酸酸的,叹口气,起身进了卧室。
关茨瞪了眼李菁菁,“夏桐有什么错?她那会才多大,小姑出事,夏桐没了父母已经够可怜的了,真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我没同情心?舅舅要有同情心,夏桐不早就带回家来了吗?还等到今天?我妈妈也说了,小的时候,舅舅喜欢小姨不喜欢她,家里的人都偏向小姨,结果,就是小姨把大家伤得最深,我妈还一肚子委屈呢,她找谁同情?”李菁菁从来没在关家受过重话,今天关杉和关茨两个连着对她一顿教训,她面皮上受不了,进屋关起房门呜呜哭了。
关茨有几分抱歉,说起来,这不是菁菁一个人的错,他的父母这些年的确失职,他怎么能把错全推给李菁菁呢?他跟李菁菁从小一起长大,李菁菁的脾气已经被全家人惯坏了,一句重话都没听过,想到这,关茨想进屋去安慰李菁菁一下,可李菁菁把门锁上了。
夏桐在书房隐约听到这些动静,要依她的脾气,真想甩手就走,可第一次上门,她不想令关杉伤心,怎么说,关杉也是她亲舅舅,她不能不替对方着想。
好容易熬到吃完晚饭,夏桐无论如何都要告辞,关杉这次没有强留,他在房间里思考一个下午,看到夏桐第一次进门,就把家里搞得鸡飞狗跳的,看来,对夏桐的认可,不能太操之过急,慢慢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