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妮丝走进了房间,伸手拉住了门,她在桌前坐了下来,目光投向了放在桌上的信件。
这是她在一周前收到的,来自于孔蒂先生。
“......愿你原谅我没有在你离开费内波特城时为你送别,我向来认为离别的那一刹那,无论是对于自己亦或者是真正舍不得你离开的人,都是一种折磨......”
“......你的哥哥前两天拿着一把吉他来向我请教如何演奏,这可真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毕竟我并不是很了解这个乐器的演奏方法......不过他对你演奏时的姿势和一些指法还有一些记忆,并讲给了我......我没有想到你对这么冷门的乐器的演奏方法还有着研究......”
“......马尔科诺在小提琴上的天赋很高,我想最多三年,顺利的话也许只要一两年,他也许就可以成为一个合格的乐师。不过我不希望他将太多的时间放在为他人演奏上面,这是对他的天赋的一种浪费......”
“......我想,也许我应该告诉你一些有关我的老师凯因·切斯特的事情,虽然这些也许已经是一些过时的信息。”
“我的老师,凯因·切斯特,是玫瑰学派节制派的人。在我这个不成器的学生离开的时候,他已经成为了节制派在拜亚姆许多事务的负责人,并着手准备晋升‘怨魂’了......”
“......我不知道他现在是怎么样的情况,但当时凯因老师一年的大部分时间都会停留在罗思德群岛,除非遇到重要的事情,否则他只有在每年年终的时候才会穿过狂暴海,回到南大陆......倘若你有着寻找他的想法的话,我想前往拜亚姆也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安格妮丝十指交叉握拳抵在自己的眉心,微微叹了一口气。
“......拜亚姆......拜亚姆......”
虽然自己目前尚未消化完“疯子”和“狼人”,但配方的事需要早做准备,她并不准备再次不加调制,直接吞服特性晋升。
她想要拿到配方,就无法绕开玫瑰学派。凯因·切斯特无疑是一个极好的接触玫瑰学派的途径,虽然安格妮丝觉得想让对方交易给她“活尸”这样的中序列魔药配方依然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但至少已经有了着手的地方,也不能要求太多。
安格妮丝无奈地摇了摇头,打开了笔记本,用钢笔在上面写了起来。
“接下来的旅程应当这样安排:”
“先从塞维亚前往博迪威亚,去那里的安瓦城堡看看,这事关帕格尼家族的一些隐秘。从那枚‘荆棘信标’来看,帕格尼家族的隐秘和‘灵魂寄送者’有关,而在我所留存不多的有关前世的记忆中,‘灵魂寄送者’似乎一直是我致力于清除的,他们似乎和......”
安格妮丝丢下了钢笔,抱住了自己的脑袋,身体微微颤抖,许久,她才松开了自己抱着脑袋的双手,拿起了钢笔,在笔记本上歪歪扭扭地写下了八个和之前完全不同的字符。
“毁形灭性”“覆是为非”
字符在刚写下就开始顺着安格妮丝写下的笔画一点点化为灰色的烟雾消散在了空气中。
安格妮丝看着消失的字迹没有说话,移动钢笔换了一行又重新从开始的地方字迹工整些地写了一遍同样的八个字,字迹同样化为灰烟在空气中消散。
安格妮丝没有再写这八个字,转而面无表情地用费内波特语写道:
“离开博迪威亚后,我可以换成‘艾拉·波耶西亚’的身份前往迪西海湾,然后从埃斯科森港出海,一路前往拜亚姆。”
这一次字迹没有消失。
“这趟旅程不必太急,我可以进行扮演,或许还可以接取一些赏金任务,缓解一下我捉襟见肘的经济状况,毕竟离开的时候我只带了来自于自然之心,以及两次音乐会的报酬,加起来不到一百金里索,准确地说一共只有97金里索4里拉。”
“愿母神原谅我依旧存留着对财富的追求之心。”
“在拜亚姆我需要寻找到凯因·切斯特,否则的话也许只有前往南大陆才能完成我的目标了,那样会麻烦很多。”
“而如果能成功找到凯因·切斯特,我可以想办法直接在拜亚姆完成晋升后再前往南大陆。”
安格妮丝合上了钢笔,站起了身,从盥洗室打了一盆水,看向了水面上自己的倒影。
修女的房间里是没有镜子的,因为修女不应该始终关注自己的容貌,这代表着内心依旧存在着虚荣。
水中女孩的面容的线条给人些许柔和感,一眼看过去总觉得有些清瘦。灰蓝的眼睛带着一种平和,看久了只觉得有些缺乏生机。
安格妮丝转身从皮箱中拿出了一个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容的面具戴在了自己的脸上。
安格妮丝感觉到面具逐渐化开,有一种波动从面具中传出覆盖了安格妮丝全身。
安格妮丝感到自己长高了一些,原本在授衣仪式上被剪短的头发逐渐长长,沿着头巾长到了肩膀边,从布料下露了出来,依旧是棕色的,但比之前看起来要浅一点。
安格妮丝低头看向水面,水中面容的线条明了了许多。褐色眼睛,脸色红润,五官显得有些英气。按道理有着这样的五官应该会给人一种开朗热情的感觉,但偏偏这张脸现在面无表情,带着些许冰冷。
安格妮丝微微勾了勾嘴角,水中的人看起来似乎在嘲讽对方。
“失误了。”安格妮丝忍不住扶额叹了一口气。
“算了,就这样吧。这段时间得想办法给这个身份搭配一套方便而合适的服装。”
安格妮丝伸手摘下面具,面具与面部连接的地方一条条肉丝浮现出来,随着距离的增大一条条断裂。
安格妮丝感到自己的身高缓缓减小,头巾下原本因为变长而让她感到有些不适的头发也渐渐恢复原样。
安格妮丝叹了一口气,将面具放回皮箱。
她坐回书桌前,拿钢笔在笔记本上写道:
“我忏悔,我因为他人对我容貌的赞美产生了虚荣的自觉。”
“我忏悔,我内心对宽慰他人的痛苦的工作存在着推辞之心。”
“我忏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