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自七月后,太上皇大病初愈,好些人家借着此事开始广邀宾客,明里争相庆祝,暗里拉帮结派。虽然有可卿坚定的不鸟他们的,但也有许多人或是抗拒不了权势富贵的诱惑或是逼于权势形势,总之上了某些人的贼船,踏上不归路。
而在这个阶段被拉拢到这些势力中的人家,通常我们称他们为墙头草,譬如荣国府,譬如史家,譬如王家……,其中墙头草中的代表人物当数荣国府,那么为何这么讲呢?
大家都知道荣国府嫡长孙女贾元春现为圣上元嫔,而且“备受宠爱”,很多人都无法理解荣国府为何弃联姻对象——皇帝徒禛于不顾,反倒倒向作乱分子。这其中自然是有原因的,一则荣府送自家女儿进宫本就是为了遏制荣府倾颓的势头,希望能作为荣国府的助力,只可惜,自元春受封以来,除了省亲,并没有给家族带来实际的利益,起码荣府女眷都希望能够升迁的贾政并没有往上挪一步;二则如今荣府内贾母、王夫人反目,元春系王夫人所生,又是贾母抚养长大,双方皆是担忧元春偏向对方,恰逢某些势力招揽,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两个能做主的女人竟是做出了同样的选择。这倒是让一心能“展现自己才华”的贾政送了一口气,这段时间他作为婆媳大战的夹心饼他容易吗?偏生哪个他也得罪不起,若是这事上她们发生矛盾,他的升迁之路可怎么办呦,幸好!幸好!
虽则贾母、王夫人等暗自做出了要命的决定,但住在大观园里的一干年轻男女是不知晓也不关心这种事情的,他们依旧每日饮酒作诗、赏花论词,好不自在。
其中以贾宝玉为甚,虽然近半年他连连倒霉,先是中了马道婆的术法,风流快活几日又被他老子朝死里揍了一顿,或许他真有什么神异之处,看着打得快没气儿了,好的却是格外的快,如今早就是能够随着史湘云一同在大观园里胡乱疯闹了,不得不说,人家确实是有“作”的本钱啊,瞧瞧,人家这小身板,看着跟个病弱公子哥似的,实际上却跟打不死的小强似的。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下那给贾宝玉和王夫人下了术法的马道婆了,那马道婆本也是京里大户人家中有些名气的道婆,特别是用她干过类似害人之事的后宅妇人还真有不少。
等可卿抽出空来去拿她之时,竟是找到了一个账本子,上边记录了谁给了她多少钱物让她害了什么人。啧啧,以马道婆的年纪,这事儿还真做了好几十年了,连账本子都记了厚厚的一本。
最后可卿废了她那微弱的修为,封了穴道直接扔到了刑部衙门门口。而那本账本子,可卿看完之后也很好心的挑了几家被害人的亲人送了张纸条,纸条上写了前因后果,想必马道婆以后也就不用她再操心了,自然有人收拾她。
而荣国府却是没有那个荣幸得到可卿的通知的,毕竟可卿还不想让贾母和王夫人的关系因为赵姨娘和马道婆的原因而缓和下来,不过这种消息倒也没有特意的瞒着,贾母和王夫人得知了马道婆之事也怀疑是马道婆所为,之后又查出与赵姨娘有关,这下两个女人都愤怒了,一个为了孙子,另一个为了自己和儿子,都是找了由头狠狠的发落了赵姨娘一顿,最后还把赵姨娘赶去了庄子上,不准她再回荣国府,更不准她再见探春和贾环。
对此,大抵除了对赵姨娘颇有些宠幸的贾政和赵姨娘的亲儿子贾环之外,并没有人觉得不舍。贾政是因为王夫人太过死板,而赵姨娘则比较合他的心意,贾环则是因为失去亲娘的庇佑为惨淡的将来而惶恐不已。
其他人自不必说,赵姨娘那张粗鲁又无理闹三分的嘴早就得罪了不少人,很多人都看不惯她,而就连亲女儿探春也只觉得赵姨娘又给他丢人了,对于赶赵姨娘去庄子上住之事也是乐见其成。
不过,赵姨娘此时便被发落到庄子上,虽说不能再过锦衣玉食的生活,但也未必就是件坏事,须知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时间一晃,八月转瞬即至。
这日里,忽有太监携圣旨至荣国府,宣读了今上点贾政为学差的旨意。顿时荣国府上下皆是欢喜不已,比之元春受封之时更甚。
这道旨意更是让某些人加大了跟某些势力的合作,啧,瞧瞧,元春当上皇帝妃嫔这么久都没能提携一下“自家人”,这下贾政这么快就升官了,虽说只是从四品,但比起在工部当了十多年员外郎没动窝,简直不能更好了,这群眼皮子浅的自是倒向了那些势力。
贾政升官外放,最为欢喜的不是贾母和王夫人,甚至不是贾政本人,而是向来见了贾政如老鼠见到猫一样的贾宝玉。
虽则贾政临走之前也留下了诸多课业,但一般而言,这外放可不是一两年就能回来的。没了贾政挟制,贾宝玉简直如失了笼头的野马,那是想做啥就做啥,再也没有人说他一个错字,真真是在纨绔子弟的大道上一去不返了。
不仅是贾宝玉,就是院子里三个姑娘也更加放开胆子玩乐了,贾母上了年纪愈发爱热闹,瞧着孙子孙女玩得热闹自然也开心,而王夫人虽然处处与贾母不对付,奈何在宠贾宝玉这事儿上却是跟贾母一个立场的,也就由着园子里的姑娘、丫鬟们陪着贾宝玉一同玩乐。什么,你说园子里三个姑娘的名声问题?贾母和王夫人表示什么也没有她家凤凰蛋高兴更重要,不过几个赔钱丫头,有什么值当考虑的。
可怜一心巴着贾母和王夫人的迎春、探春两个姑娘,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声自然坏了,依然费尽心思哄了贾宝玉开心,又是开诗社又是办酒席的,只望着贾母和王夫人能念她们一份情给她们找个好婆家。
而史湘云就更有意思了,堂堂侯府大小姐,自己家不住,整日住在院子里陪贾宝玉玩不说,竟然还到处说自己叔叔婶婶待自己不好,要她熬夜做针线云云,也不知道是铁心要靠着贾母来嫁给贾宝玉,还是真的蠢到得罪了自己的娘家。反正人家史大姑娘向来“心直口快”的,饶是忠靖侯夫人死得半死也不能直接跟个小姑娘置气,到底是为了史家几个姑娘的名声,硬是把史湘云接回史家。
只可惜,这位史大姑娘也是个有主意的,硬是临走前梨花带雨的央了贾宝玉提醒贾母隔两日再接她回荣国府住,院子里贾宝玉自然是跟“天真娇憨”的史湘云玩得最好,没两日果然求了贾母去接史湘云。贾母自然是受不得贾宝玉的央求的,再加上又一层撮合二人的心思,自然也是应了的。
最后史湘云又在婶母的恨铁不成钢的目光下乘了荣府的马车去了,她可是特意去参加探春办的海棠诗社呢,听说还请了她家爱哥哥常念叨的林姐姐和宝姐姐,她自是要去看看她们有哪里比自己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