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松前景广的命令的各藩和豪族的首领们急忙让军兵向后撤退,同时为了阻挡北华军的追击,甚至让步弓手不分你我的向交战处射箭来迟滞北华军的追击。
联军狼狈万分的撤了下来,而北华军也是重新整队,马全福是非常欢迎联军的后撤。
他即刻下令火铳手重回前几排,这才是破虏军大阵锋利的矛。
由于纷乱和无序,加上罗迪罗西的阵亡,很多阿努伊人开始逃离,只是很不幸,北华军的骑兵休整过后恢复了战力,他们挥舞着刀枪放马追击。
阿努伊人的双腿再这原野里根本没法逃离,他们被一一砍杀在地,剩下的阿努伊人尽皆跪在原地等待着明人的处置,军心已丧。
退回来的四千余人的倭人足轻和武士排成紧密的阵型,仿佛要抱团取暖似的。
松前景广同上田信繁、负了伤的岸信笺以及陆奥和十胜的豪族碰了头。
松前景广以及十胜的豪族坚持作战,失败就意味着失去十胜,这绝不可忍受,而上田信繁、岸信笺以及陆奥的其他人都是想要媾和。
陆奥援军已经肝胆俱裂,什么明军近战崩溃,什么随后掩杀,都是屁话,就连岸信笺也表示这样的明军我没见过,他们陆奥是齿寒而不是唇亡,陆奥援军已经有半数人伤亡在野地中,血流够了。
双方激烈的争执,甚至差点动起手来。
此时北华军大阵渐渐逼近,轰轰轰齐整的脚步声就像是催命的战鼓,轰击在联军众人的心头。
陆奥各位没有时间耗下去,他们即刻率领剩余的两千余人向一侧转进,留下了孤孤零零的不足两千人的松前藩和十胜豪族以及近千名罗迪罗西的族人,他们的首领已经战死,他们就同松前藩同进退了。
而其他万余阿努伊人除了战死的数千人,其他全部逃散了,他们看不到胜利的希望。
陆奥派出了岸信笺打着白旗前往北华军阵请降。
岸信笺被一个什长引领者穿过血染战袍但是谨守战位的北华军兵,心里想着,这些明人与朝鲜的明军绝不相同,为什么,近战崩溃这是百多年来倭人与明人交战的胜机,如今一去不复返了。
他来到一个被十几名护卫簇拥的全身亮白甲胄的军将面前。
他深深一鞠躬,“鄙人陆奥相马家家臣岸信笺,拜见明国大人。”
身为通译的福田冈将他话译给马全福。
“嗯,”马全福没有下马,居高临下的看着身上到处是血污的岸信笺。“你是代表何人前来请降。”
“我等陆奥援兵乃是奉了幕府征夷大将军的命令前来援助松前藩的,此番战败,无话可说,望明国大人准许我等撤军离开虾夷地,返回陆奥。”岸信笺腰弯的更低了。
福田冈译完,马全福思量了片刻,他低头对岸信笺道,“准,只是你等先退到一旁,到时将长兵器、弓弩、火铳交出来即刻。”
岸信笺听完大喜过望,他重重叩首,尼玛,这明人就是比国人好说话,在国内大名间厮杀失败一方能有如此体面,保留短兵器防身,呵呵,明人还是着意脸面啊。
岸信笺叩谢完毕,被属下搀扶着退回阵内,将事情原委向告之陆奥诸位,让他脸红的是,有人竟然发出了欢呼,真是丢了大和武士的脸面。
旋即他看看倒毙原野上近万的尸首默然,活着真好,活着不易啊。
陆奥援军过半阵亡,也难怪如此了。
陆奥剩余的人马向东步出一里地,避开双方交战的地界,表示出一种态度,你们的事,我们不参合了。
在他们撤退的同时,马全福派出两个百队向后收拢伤者,如今在他看来胜负已定,第一时间收拢伤患是必须的,也是破虏军军规里规定好的。
马全福看看围拢在一起惶惶不可终日的松前藩人马,他们虽然惶恐,但是没有放下武器。
待陆奥的人马退离战场,他命令军阵向前。
轰轰轰,寂静下来的原野上又响起北华军整齐的脚步声,数千全甲北华军士气高昂的阔步向前,阳光照射上去映现出星星点点金属的寒光。
松前藩众人恐惧但是坚持着保持着阵型,他们晓得他们绝无幸理,但是也无路可退,他们如今就是一个念头多杀一个明人够本。
当移动的整齐大阵来到松前藩阵前百步时,一声悠长的铜号声中,整个军阵轰的停了下来。
“虎。”北华军兵大喝一声,前排的火铳手火铳抵肩瞄准了敌人。
要说人要是报了死念,反应都已迟钝,都已要必死了,还想那么多干什么。
当先松前藩众军最应当的是提速向明军靠拢,这样,拼着损失泰半人马重新肉搏,这样才有机会重创明军。
但是没人反应,而此时他们才发现,方才与明军对决的铁炮手没有回来几个,几乎都阵亡了,剩余的十几二十个根本没有大用。
砰砰,明军的火铳轰鸣了。
前排的松前藩、豪族、阿努伊人象是被伐倒的树木般跌倒一片,场面就像是排队枪毙。
“冲阵,冲阵。”松前景广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声嘶力竭的大喊着。
他拔出自己的太刀,迈步先冲,其他足轻武士也是如梦方醒,这般在原地等着火铳轰击,岂不是被连敌人的毛都摸不着就被轰成渣了。
所有的足轻和武士挥舞兵器奋勇向前,此时他们只有一个奢望,跑完这百步,明军军阵,才能以命抵命。
但是他们跑了十余步惊讶的发现,明军的第一排火铳手退后了,但是第二排火铳手没有上前,而是在原地火铳抵肩向松前藩的足轻开火。
轰响声中,又有百余人倒在地上失去或是正在失去生命。
剩余的诸人发狂般的向前奔跑追逐着死亡,只盼望在死亡前能斩杀几个明军足以。
北华军第二排火铳手退后而去,露出第三排火铳手,他们又是击发。
又是带走了百余人的性命,很多松前藩的足轻武士流着泪使出全身的气力前冲。
此时离着明军军阵只有六十步,松前藩剩余的两百名步弓手疯狂的射击着,将所有的痛恨射将出去,这是他们当下唯一能控制的武器。
正在后撤的火铳手遇到了打击,有些军兵受伤,但是没有人遭受重创,毕竟二百名步弓手还是有些少了,他们的弓箭不是建奴的重箭,破甲不深。
第三排火铳手离开了,第四排火铳手又是齐射一轮,接着带走百余人性命。
松前藩诸人见此简直是内牛满面,天要亮了,他们晓得四排火铳手完毕,就是明军的火铳手,可以近身厮杀了。
总算摆脱只能挨打的命运了,他们加快脚步嘶吼着冲前。
万万没有想到是的是,第四排火铳手后退,露出的还是一排火铳手,原来第一排火铳手早已回到这里填充火铳,等候再一次击发了。
其实这种阵型火铳手和长枪手成军时,都有练习,只不过,一个是向前的阵型,一个是向后的阵型。
根据战场形势,军将自行判断采用哪个。
但是以往遇到建奴时,都有骑兵冲阵,向后的阵型怕火铳手、长枪手抵受不住压力而崩坏,所以从来没有采用。
此时,胜局已定,军兵们自信满满,马全福又不想同松前藩残余人马拼命,他感觉北华军的血也流够了,所以他命令采用了这个发射向后转进流转的阵型。
万万没有想到的松前藩足轻和武士悲催了,他们方才大喜的心情荡然无存,还得冒着弹雨前冲啊,问题是什么时候是个头。
这条血路太漫长了,好像没有尽头一般。
尽管如此,松前藩众人也都冲阵,总比原地被击毙强多了吧。
第五排火铳手击发,冲在最前的百余人扑倒地上,此时百多步的距离上躺满了松前藩足轻和武士的尸体,说是血路一点都不为过。
此时很多人的神经已经承受不足了,这是没有穷尽的折磨,得有多么坚强的神经才能支撑。
于是这一千多人分成了两路,一部分还是死命的冲阵,而另一部分,却是四散奔逃。
马全福大声喊道,“让骑兵追杀,不留活口。”
这句话让左右一愣,但是命令还是被执行了。
马全福心中明白,这是万基带来了的命令,赵烈大人的原话就是倭人敢于顽抗者,杀无赦,为后来者戒。
鼓号和旗帜的指挥下,骑队在黄茂林的统领下展开了追杀,他们狂野的挥动着马刀向松前藩叛军追击。
很多松前藩的足轻就是逃,绝不回头,直到被骑兵从后面砍倒在地。
有的还有些勇气,回身迎战,可惜,步军如果没有阵型遇到大队骑兵,就是被砍杀的命运,很快,厮杀、惨叫、告饶、呼喝声,从四处传来。
几百名逃亡的足轻眼看着被一一消灭,所剩无几,平原上与骑兵拼速度只有死路一条。
这也是辽东明军一旦败阵就是大溃败的因由,在逃亡中重新整队迎敌太难了。
陆奥国诸人庆幸的在一旁看着,他们晓得如果他们方才不是请降,而是逃亡,就是眼前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