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醉醺醺的塞比斯吐着浓烈的酒气,推搡了一把身边的侍女。侍女没什么事,他自己却翻到在地上,掀翻的酒桌哗啦一声倒向一边,食物和酒洒落一地。侍女脸色发白的站在一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酒店的老板,一名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一米六几的个子,在德西人中的确算是矮的了。他有一个酒糟鼻,脸盘有些大,给人一种滑稽的感觉。他对着侍女使了一个眼色,侍女露出感激的神色后快速的从吧台变的小门进入了后堂。
而酒店的老板,则一脸夸张的表情,将塞比斯扶了起来,拿着餐巾擦着他身上的酒水,“哎呀呀,您又喝多了。”
塞比斯猛的转过头,眼神格外瘆人的盯着就这酒店的老板,盯的酒店的老板寒毛耸立,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好一会,塞比斯才突然一拍额头,说出了一句让酒店老板哭笑不得的话,“我想起来了,你是老板。”,可不是么,还以为这个家伙想要泄愤呢。塞比斯夺过酒店老板手上的餐巾胡乱的擦了擦脸,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金币拍在了桌子上,扶着椅子的靠背就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朝外面走去。
说实话,一枚金币足够在这家酒店里喝上一个月了,可他不敢收,收了之后说不定要面对什么。他连忙拿起金币,又塞进了塞比斯的怀里,搀扶着他向外面走去,“今天我请您。”
推开酒店的大门,门外有几辆马车,这些马车都是为了醉鬼们服务。很多醉鬼喝多了自己没办法走路,他们会帮忙送酒鬼们回家,不过价钱肯定要贵一些。这些人也不是什么酒鬼都往马车上拉,只有那些有钱人才是他们的顾客。如果付不起钱或者想要赖账,他们会有其他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麻烦,比如说扒了衣服什么的。
塞比斯在这里大小也是一个名人,车夫们都很热情的围了过来,酒店的老板选择了一个相对老实忠厚的车夫,将塞比斯架了上去,“地方你知道,路上不要太颠簸。”
车夫点了点头,扬起马鞭抽了一个响,嘴里喊着号子,马车瞬间就冲了出去。
这里是安图恩家族的封地,塞比斯失去了继承权,被维托送回来管理家族的领地。说起来这也是一份非常舒服的工作,在封地上塞比斯就是当之无愧的南波湾,除了他的父亲维托和他那个得到了继承权欣喜若狂的哥哥之外,就属他最大。
可再舒服,他也只是一个家族的管事,一个没有继承权,没有爵位,没有未来的管事。自从来到了封地之后,他每日以酒度日,每天都把自己灌到醉死过去才算完。他心里的苦,只有他自己清楚,连一个倾吐的对象都没有,完全的闷在了心里。
实际上他也没有做错什么事情,难道追寻自己的幸福也错了吗?难道为了自己的幸福战斗也错了吗?
都怪雷恩,如果不是他横插一手,以自己下一代黄金贵族继承人的高贵身份,想要娶歌莉娅为妻根本就不是什么大问题。他如果不出现,如果没有雷恩,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自己也不会有这样的遭遇。
还有,还有那个软弱的父亲,不就是雷恩和帕尔斯吗?这点压力都顶不住,凭什么占据家族族长的位置恋栈不去?既然没有担当,就让有担当的人去坐那个位置啊混蛋!
对了,哥哥这个时候应该每天都会从梦中笑醒吧?一个第二顺位继承人突然间翻身成为了名正言顺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将继承安图恩家族所有的荣誉、权力、财富以及地位,他一定很开心,很高兴吧?他一定在角落里嘲笑自己的愚蠢,并且感谢上天赐给他这个机会吧?
都不是好东西,都不是!
剧烈颠簸的马车让塞比斯心中一股呕吐的欲望不断上涌,他突然间从长椅上爬了起来,呕的一声就吐在了车厢里。经过一番呕吐之后,他的精神头好了不少,坐在远离呕吐物的椅子上,吹着车窗外刮进来的热风,他的脑子逐渐的冷静下来。
现在翻盘的机会十分的渺茫,但也并非没有机会。
他目光闪烁着,眼中凶狠的一闪而逝,又变成了醉醺醺的模样。
马车很快就停在了领主府外,领主府的护卫挠了挠头,丢了三枚银币给车夫,两人一起将浑身酒气的塞比斯从马车里架了出来。
“又喝了不少酒……”,护卫苦笑着望了一眼车夫,“这次麻烦你了。”
车夫拍了拍自己的口袋,笑着翻上了马车,他的意思很明确,我是看在钱的份上。
自从塞比斯来到这里之后,他就变成了一个不讨人喜欢的家伙。他总是弄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来,曾经还**过一个女孩。人们都在私底下议论,如果他不是有一个好父亲,一个好哥哥,这种人早就被人活活打死了。没有人喜欢他,但又不得不当面奉承他,谁让他是这座城市的中心,领主府的管事呢?
“把塞比斯大人送回房间去,替他梳洗一下,再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侍卫长吩咐了一句之后就没有了下文,他也讨厌这个嚣张跋扈的酒鬼,多看一眼都烦。
两名壮小伙驾着塞比斯上了楼,替他换了衣服,给他洗了一个澡,然后将他丢在了床上。
对塞比斯而言,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两名男仆离开时,其中一人吁了一口气,“没想到塞比斯大人是这样的人,我听说他在帝都的时候非常有名气,英俊,有教养,而且十分的守规矩。”
另外一名男仆看了看周围,才压低了声音说道:“还不是因为继承权的事情?你才来,并不清楚,等过一段时间之后,你就知道了。”
那一位新来的男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沉默了起来。
每天,这座城市都会发生一些不起眼的事情。有人来,也有人走,这对一座城市来说再正常不过。
但是细化到个人或是家庭这个层面,那就是一件大事,毕竟迁移意味着放弃过去的所有,去一个新的地方,开始一段新的生活。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这么做,这需要很强韧的神经,以及一笔对平民来说不算少的费用。
少女看着桌子上的钱袋,在父亲和母亲决然的眼神中点了点头,“你们想要知道些什么?”
三十来岁的男人笑着掏出了小本子和一支笔,“我想知道关于你和塞比斯之间的事情……。”
少女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男人的话让她不得不回想起她最不愿意提起的事情。她紧咬着牙关,双手紧紧攥着裙角,指关节都因太过于用力而微微变形。
“那是一天傍晚,我刚刚从雇主家里回来……”
故事并不精彩,也不喜人,就像三流骑士中有关于情色的片段,少女被**了。**她的是一名贵族,而且还是领主的孩子,她如果不想连累自己的家人,只能选择沉默。从那天起,她就要面对人们形形色色的眼神,面对那些男人们的骚扰,面对流言蜚语和谩骂,却没有丝毫的办法。
她一度想到了自杀,用死亡来摆脱这些令她绝望的东西。可她做不到,因为她还有父亲,还有母亲,她是他们的一切,是他们的未来以及希望。
“你是说,他在**你的时候,喊了歌莉娅和帕尔斯这两个名字,是吗?”,男人敏锐的从少女的故事中,找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少女点了点头,泪流满面,她哽咽着说道:“他不断的用棍子抽打我,还让我答应他叫出来的名字。如果我不答应,他说他会杀了我。”
撕掉了伪装,屈辱在这一刻暴露在阳光之下,少女觉得自己已经死了,而那个男人,却兴奋的颤抖起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三枚闪烁着金光的金币,放在了桌子上,“你愿意为你的话作证吗?”
少女突然意识到什么,双眼里绽放出璀璨的光泽,“您是说……”
“是!”
“我愿意!”
“我愿意为我所说的一切负责,我愿意为我所说的一切作证,只要能让那个家伙付出他应付的代价!”,少女有些激动,有些歇斯底里的叫嚷着。她的母亲立刻走到她的身边将她揽入怀里,母女二人放声痛哭。
少女的父亲愁眉不展的看着男人,男人笑着说:“我会为你们在帝都安排一套房子,并且给你们找一份工作,如果需要的话也可以为你们提供必要的措施,比如说改个名字什么的。”
一张大网,在塞比斯根本没有发觉的时候,就已经将他牢牢的包裹在中间。他所做的任何事情,说的任何话,都逃不过这张大网。他越是挣扎,也将包的越紧。
入夜,黑暗中的塞比斯突然睁开双眼,茫然的看了看四周,缓缓的坐了起来。
此时酒劲退去,他脑子前所未有的清醒起来,片刻后,他露出了一丝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