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还在继续吗?”
陆苒珺略显疲惫地问道,这两日几乎未曾合眼,让得她脸色较为苍白,那双眼也比平时少了几分光华。
东篱拿着一匣子熏香点上,一边回答道:“暂且停了,不过人倒是没有撤退,只怕不会放弃。”
顿了顿,她又道:“小姐,青卫他们该怎么处置?”
身为裴家的暗卫,即便在她手里养了这几年,也终究不是她的人。
这个时候,抵御外敌不但轮不到他们,还要分一些人手出来看住他们。
好在对方没有做出什么,否则内忧外患,她也只能下杀手了。
“若是安分守己那就暂且留着,不然,就看着办吧!”
她觉得有些累了,可只要一闭上眼睛,前世的种种就突然涌现,折磨得她不敢入睡。
许久未曾发病的双腿也因此又涌出了那种熟悉的疼痛。
窝在床上,她不止一次地祈祷着。
但愿她做的一切,能够让她得偿所愿!
想着,不觉间有些困顿,还不待她深思,双眼便渐渐合上了。
东篱看着在熏香下陷入昏睡的陆苒珺,松了口气,上前扶着她躺下,捻好了被子。
从房中退出,花蕊自院外走了进来,“小姐歇下了?”
“才歇下,只是睡得浅,得注意着莫让人搅了清梦。”
“这我晓得,”花蕊拉着她远离了厢房的位置,东篱这才注意到她穿的是劲装,腰身紧束带着一股飒爽之姿。
“你这是作甚,穿的这般?”
“主子有难,我岂能龟缩于此。”
东篱很是惊讶,楞楞地看着她。
“过来一趟就是嘱咐你几句,看好小姐,若是外头抵挡不住了,你们就带着老夫人从密道离开,那边会有人接应!”
“那你呢?难不成你要去……”
花蕊抿唇一笑,“能为主子分忧是我等之幸,”她看着东篱,“还有,裴家那些个老鼠,若是小姐下不了手,我可以代劳的。”
东篱吓得连忙抬手阻止,“莫要冲动,那些人小姐自有她的打算,总归是跟了她几载,在他们没有异动的情况下,只是防着便好。”
花蕊盯着她,似乎在琢磨着这话要不要听。
她看了眼正房的位置,也罢,总归那边也有人看着,任他们蹦跶也蹦跶不出什么。
又说了两句,她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院子,这让东篱心中也浮出一丝复杂的意味。
原以为这是老夫人送来用来管束自家小姐的人,再如何还是不属于亲信的范围。
可,现在看来,这人倒也不是不值当相信。
也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狭隘了。
不知为何,已经停歇的进攻没过多久,又开始了。
而这一战,也让陆苒珺见识到了这座别庄的真正价值。
整整两天两夜,即便在人数上不如外头进攻的兵将。
可别庄这样易守难攻,布满机关的地方并未在这场厮杀中落入下风。
偶有几支羽箭飞入,也被人拦在了内院之外。
只是这次,敌人明显不再使用一般的法子进攻。
睡了个好觉的陆苒珺来到老夫人跟前,比起她,老夫人脸上虽一贯地淡定自若,可眼中还是暴露了些东西。
那是平日从不曾见过的。
“禀告主子,”从外头疾射而来一道身影,恭敬地跪在老夫人跟前,“西山营运来了床弩以及火药,庄子恐怕坚持不了多久,还请主子暂避密道,若是吾等守不住,主子就从密道离开。”
老夫人闻言,愤怒地闭了闭眼,“西北军到了吗?”
“回主子,按照行程推算不日便能到此,但是燕北军……”
“如何?”她凌厉地问道。
下属踟蹰了下,回道:“燕北军还未有消息,按理来说燕北军理应比西北军先到一步,却……”
“我知道了,”老夫人打断她,冷笑一声,“看来还是没歇了那个心思啊!”
陆苒珺在一旁有些晕头转向,不过倒是听懂了燕北军的猫腻。
“祖母,燕北军出了什么事儿吗?”
老夫人睨了她一眼,摇摇头,“没什么大事儿,反正也没多指望过他们。”
说着,她挥退了前来报信的下属,唤来其他人。
看着屋里突然涌进的十数人,在也养过暗卫的陆苒珺眼中,这些人无非都是强者中的强者。
“留下替身便好,召集齐老等人跟我去密道。”
“是!”
陆苒珺上前扶住老夫人,在这些人的护送下,带着东篱与屋里几个伺候的丫鬟一块儿从内院与前院相接处的湖,打开了存在于湖底的密道。
她不是第一次见过庄子的秘密,却还是会被这样的精心设计给震撼。
从湖底浮现出一道刻着盘龙纹的阶梯,带着些许潮气。
他们一行人就在众人警惕地护卫下,顺着阶梯下到了所为的密道。
说是密道,其实称为地宫比较妥当。
“不要乱看乱走,跟好我。”老夫人拉着陆苒珺的手道,让得她收回了深思专心地看着脚下的地形。
四周的飞龙石柱让这个密道看起来庄严高大。
许是在湖底,是以在这样刚进入九月的天儿有些阴冷。
周围的墙壁上镶嵌的是拳头般的夜明珠。
这让陆苒珺知晓了为何前朝国破,萧氏也没有得到多少好处了。
不说老夫人手里的宝藏,只怕就这个别庄以及这所为的密道,就处处都是钱财了。
走到一处方正的室内,里头有一张石塌,四周挂着几幅墨画,因为年代久远,而泛着腐朽。
老夫人就牵着她在那张干净的石塌上坐了下来,在她们面前,跪了一地的人。
陆苒珺心中有股说不清的滋味,隐隐透着不详的预感。
“庄子若是真守不住,你们就带着新的主子离开这里,我估摸着京都不会太久便会打开,你们在此期间唯一的任务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好苒珺!”
齐老与文老抬头,老泪纵横,却未反驳一个字。
陆苒珺颤了颤,“祖母,您这是……”
“我是大兴的郡主,也是惠武太子唯一的血脉,这些年我苦心积虑,步步为营就为了光复前朝。即便今日败在这里,我也不会再退缩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