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策退开三分,将架在她脖子上的刀取开朝那兵器架上一扔,耸了耸肩笑道,“真是不好意思,本殿赢了公主,本殿记得公主说赢了你的人就要娶你,这样子的话,那本殿现在认输可还来得及罢……嗯,本殿对公主的不自量力认输……”
沈苏姀目瞪口呆的看着嬴策这般模样,如此方才知道他对她有多好,这般也才知道嬴纵时而露出的毒舌是受谁的影响,她看着那站在原地浑身发抖的澹台珑充满了同情,心中想着她可千万别这就么倒下了——
“太后娘娘——”
澹台珑没有倒下,反而骤然转身面向了陆氏,陆氏大抵能看明白嬴策和澹台珑之间的暗流汹涌,此刻眸光仍是温透只做不知,“公主有何事?”
澹台珑半眯了眸子,“澹台珑欲休战。”
陆氏闻言了然的点点头,“也好,待公主休息够了之后再开始。”
“不是的。”
澹台珑极快的接话,深吸口气定定道,“不必再战了。”
陆氏一愣,扫了眉开眼笑的嬴策一眼,“公主的意思是……”
澹台珑朝陆氏抱拳行的一礼,“请太后赎罪。”
见她不愿说陆氏也不好再问,当下吩咐左右带公主前去歇息,又笑着道,“公主今日累了,且先回去休息,晚些时候哀家在寿康宫准备了家宴,公主既然即将成为嬴氏族人,还望公主能前来小坐,今日的比试只当做是武艺切磋,公主万万不要放在心上!”
澹台珑扫了一眼嬴策,唇角撤出一抹僵笑,“澹台珑遵命,适才对两位殿下不敬,也请两位殿下不要放在心上,澹台珑先告退了。”
咦……听到那话嬴策当先觉得不对,看着那走出马场的身影却又想不出哪里不对,一转头,几位长辈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嬴策“呵呵”一笑殷勤的起身去扶陆氏起身,“祖母赎罪,孙儿绝非有意的,孙儿只是觉得我们兄弟凭什么让一个亡国公主呼来喝去挑三拣四,祖母您也觉得那公主过分吧,当真是……”
在嬴策自顾自的聒噪之中这“武斗”的比试就这般散了场,嬴琛与嬴胥尚未上场便没了机会,本以为嬴琛会有两分不满,谁知其人眼底幽光簇闪似乎还十分高兴,沈苏姀若有所思的看了嬴琛两眼跟在太后身后回了寿康宫。
款待公主本就该是后宫主子之责,何况这位澹台珑是要给陆氏做孙媳妇的,即便心中有些不愿,陆氏却还要以大局为重,这所谓的家宴也是她再三吩咐路嬷嬷精心准备而成,路嬷嬷眼见得陆氏大病初愈,自然也喜欢寿康宫热闹些。
戌时刚过,寿康宫之内已经是一片华灯初上,前殿大厅之中一片欢声笑语,嬴华景和嬴湛在闹着什么,嬴华阳在陆氏身边侍候,沈苏姀陪着路嬷嬷检查每席的酒水与菜肴,贵妃携着淑妃、德妃、贤妃陪坐在旁,面上都带着两分真心或不真心的笑意,一切都显得十分和谐,没过多久,三皇子嬴珞当先而来——
一连串的问礼之声落定,嬴珞当先落座,沈苏姀命人为他添上酒水,见今日乃是沈苏姀在操持,嬴珞不由有两分意外,“祖母当禀明父皇在宫中为沈姑娘设女官一职。”
沈苏姀笑笑,“太后大病初愈,我亦快回沈府了,三殿下说笑。”
这才说了一句话,殿门口又有一人进来,沈苏姀转眼便看到嬴策提着一坛酒进了来,也不行礼就高声朝陆氏道,“祖母,孙儿为您寻了一坛百花酿来!”
那声音带着讨好,显然是在赔罪,陆氏只装作没听见嬴策之言,嬴策也不生气,只眨着眼睛将酒坛交给沈苏姀,复又凑到陆氏跟前去,陆氏“哼”一声看向殿门口,“小七呢。”
嬴策听到陆氏再问嬴纵立时眸光一亮,“七哥未曾与我一路,他为了查案一事忙了一阵子我也不知他去了何处,不过应当快来了,稍稍等等便是。”
说着嬴策又扫了一眼那焉耆公主的坐席,眉头一挑道,“那澹台珑不是也没来呢!”
说着陆氏就一手敲在了嬴策脑袋上,“还敢说!白日里你别以为哀家不知道!”
嬴策立时气弱,“皇祖母您就饶了策儿吧,策儿这不是为了解救五哥六哥嘛!”
正说着话六皇子嬴胥便到了,嬴策虽然与这位六哥不甚亲厚,这个档儿却也一问,“六哥六哥,你是不是不想娶那焉耆公主?”
嬴胥没想到一来就是这个问题,摇摇头平声道,“我尚在孝中,自不会娶亲。”
话一出口嬴策眼底便是一暗,有些抱歉的看了嬴胥一眼嬴胥却对他不在意的笑了笑,转头便又挨上陆氏一巴掌,嬴策看着陆氏的模样再不敢说话,眼巴巴的盼着嬴纵快点到好帮他解围,然而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不仅嬴纵没有出现,连那位焉耆公主不知怎么也没有出现,当然,五皇子嬴琛也暂时性缺席。
沈苏姀不动声色的等着,相比众人略带焦躁的面色她要平静许多,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分明白日里还是大晴天,可到了晚上却是无星无月一片漆黑,暑意正盛,窗外一片夏夜虫鸣在等待的安静氛围之中略显聒噪,今夜,大抵注定不会是一个平静的夜晚。
“怎么三个都没到!派个人出去看看!”
陆氏微微蹙了眉,连她这里的宴会也敢如此怠慢,且不说那焉耆公主真正是胆大,就是嬴琛和嬴纵都有些出格,思及此陆氏面上暗色越发浓厚,正在此时,殿门口复又闪出一道靛青色的身影,沈苏姀眼角微抬,看清来人眼底亮色一暗,竟然有些微的意外与失望!
“祖母赎罪,孙儿来晚了!”
嬴琛高声一语进得门来,当先行了个大礼。
陆氏面色总算有些好转,“哀家还以为你忙的忘记了,好了好了,来了就入座吧。”
嬴琛又向窦澜和其他几位娘娘行了礼,那份恭敬让西岐茹几人有些不适应的挑了挑眉,这五皇子什么时候改了性儿?
嬴琛一到就只剩下两个人没来了,沈苏姀打眼扫过那空着的两个位子眉心狠狠地皱在了一起,眸光一转看向嬴琛,却发现今夜的他眉目之间闪动着一种不合时宜的兴奋,再想到适才他行礼之时分外恭敬的模样,沈苏姀一颗心“突突”的急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