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苏姀倒吸一口气凉气,“这话是拓跋昀昨夜告诉你的?今夏……北魏的夏天并不炎热,北魏若是夏日发兵,整个秋季便是最好的进攻时间,待到了冬日,北魏比大秦还要严寒,他们的兵马耐寒能力也要更强些,这么算来,北魏占尽了天时!”
微微一顿,沈苏姀又道,“今夏……今夏大秦的储位之争或许还没有结束,大秦内乱之下如何应对北魏全力进攻?!这位国师当真算的一手好帐,临死之时还要留下这么一道针对大秦的催命符,嬴纵,我们得尽快离开大秦!”
嬴纵点点头,“我有种感觉,总觉得那国师还活着,只是咱们眼下在明,亦不知这国师为何要假死,因此再留在北魏夜长梦多,不如先离开,此番先送你去昆仑。”
沈苏姀没忘记自己身上还有灵犀咒,当即点了点头。
嬴纵便继续道,“我下去安排一下,我们后日夜间便走。”
沈苏姀自然应“好”,可随即她想到了一件事,“拓跋昀抓我来便是为了对付你,可你迟迟未现身他竟然也不曾采取什么行动,这国师既然留下了这么一道卦辞,我总觉得拓跋昀一定会想法子对付你,只有你倒下,他攻秦才有望,他到底是在等什么……”
嬴纵默然一瞬,“或许他耐心极佳还在等,我们尽快走。”
沈苏姀也觉得不安,自然应下。
还有两日便要离开魏宫,沈苏姀的心下意识的就松活许多,且不知第二日一早就发现近前侍候的两侍女面色不对,沈苏姀这几日多亏她们照料,对这二人倒也十分亲厚,见状便问,“可是外头又出什么事了?”
侍女两个面面相觑一瞬,一人有些犹豫的问沈苏姀,“姑娘,您昨日说的璴世子克妻的话到底是真是假啊?”
沈苏姀一愕,倒没想到这两人的色变来源于此,沈苏姀心底有些好笑,面上却是一叹,“你们可曾见过我说过假话,这话我本可以不说,却实在不曾想到太子殿下为了苍穹城做到了这一步,浅公主当真是她亲妹?”
那侍女二人面面相觑一瞬,一人摇摇头,“公主殿下是贤妃娘娘所出。”
沈苏姀“啧”一声,“原来如此……”
她这般一叹便不再多说,这侍女二人便也不再多问,只是目露轻愁再没昨日的喜意。
这一日却是未等多久便有拓跋昀派人来请沈苏姀出长信殿,却原来是国师的丧事已毕,未央殿除了白缟,整个宫闱死气一扫而空,再没前几日的沉闷,因是如此拓跋昀命宫中的戏班子在莺歌台开唱,又请了沈苏姀和璴意连带着拓跋家三兄妹来听戏,沈苏姀到的时候除了拓跋昀和拓跋卓之外嬴纵也到了,拓跋昀和嬴纵坐在第一排的矮几之上不知在说什么,沈苏姀便只好坐到了后一排的挨着拓跋卓的位子上。
这戏班子眼下还只是在北魏盛行,因是宫中的戏会,因此那唱台搭的极大,穿着华美戏服的伶人们咿咿呀呀唱着古时才子佳人的段子,红木雕花的背景屏风之后是宫中人数极多的乐师班子,唱念做打嬉笑怒骂全在这方圆之间,倒是让沈苏姀看着新奇。
“大秦没有这样的戏?”
台上热闹非凡,台下拓跋卓和沈苏姀说起了话,这看戏的地方乃是一处水上亭廊,第一排和第二排之间更是隔着一处清荷初立的水面,因此第一排嬴纵说什么沈苏姀听不清,第二排沈苏姀和拓跋卓说什么嬴纵也听不清,倒是不会互相打扰。
“大秦宫中没有,只是不知民间了。”
沈苏姀答一句,拓跋卓又问,“这几日可还习惯?”
沈苏姀苦笑,“你被软禁一下试试就知道了!”
拓跋卓被她这直接的话一睹也有几分无奈,叹了口气道,“人生如戏,你有你的命运。”
沈苏姀苦笑一下有些古怪的看拓跋卓一眼,委实有些受不得他这般文绉绉的话,想起嬴纵昨夜之言,她只好装作不经意的道,“国师丧事已毕,他的坟冢在何处?”
拓跋卓语声一沉,“国师生前交代过,他死后只需将他的棺椁连带着遗体烧点便可,父皇感念国师三十年见给北魏立下的功劳,已经命令将国师的骨灰放入皇陵将来和父皇同葬了,因此,国师的坟冢可算得上在皇陵。”
沈苏姀眯了眯眸子,“听闻国师生前带的那些巫女都被殉葬了?”
说至此拓跋卓眉头也是一皱,显然他很不赞同魏帝的这个命令,沉默一瞬才低声道,“这件事,委实不知道父皇作何想法,当时我不在,否则定要劝一劝的。”
沈苏姀便看向拓跋昀的方向,“太子殿下赞同此事?”
拓跋卓摇头,“并非如此,太子殿下当时也不在,他也不赞同的,因为他还想留着巫女们有用,只是没想到父皇没和任何人商量就下令了,齐公公不敢违抗,当时便下令处置了。”
沈苏姀心头一动,有些疑惑的道,“齐公公权利如此之大?”
拓跋卓点头,“他是宫中内府总管,又是父皇最为信任之人,自然权利颇大,便是太子殿下在他面前也是要给他几分面子的,他下令,禁卫军们不敢不遵从。”
沈苏姀顿时默然,这个齐永兴,只怕有问题!
是他欲要杀了这些巫女?那天晚上的人是不是也是他呢?
如果真的是他,他有什么目的?!
见沈苏姀面色沉凝拓跋卓有些好奇,“有什么问题吗?”
沈苏姀陡然回神,摇头,“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拓跋卓苦笑一瞬,“谁说不是呢,眼下北魏可没有巫女可用了。”
沈苏姀乌黑的眼珠儿一转,“国师这样的人物,难道临死之时就没有交代这些?就没有留下什么话吗?我猜他必定放不下北魏的基业!这其中必定有他的心血。”
拓跋卓看着沈苏姀欲言又止,显然是有什么话可他不方便说。
沈苏姀心中有些明白,便道,“你不必这幅表情,我倒是不想知道国师留的什么话,不过我想国师这三十年间都让北魏休养生息,留下的话只怕也是让北魏养精蓄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