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嬴纵已翻身而下,将她的衣领一合牢牢搂在了怀中,沈苏姀还在喘息之中不曾回过神来,只得苦笑一下认清了现实,良久才定神,枕着嬴纵的手臂,没几时便沉沉睡去。
翌日一大早,沈苏姀在谷中的鸟鸣之中醒来,身边的床榻已空,沈苏姀定了定神,却听到了院子里有剑风作响,她当即穿衣起身,稍作洗漱走出门去,果然看到院子里的辛夷林子旁一身墨衣的嬴纵正在练剑,墨袍撩黑不见纹饰,衬得嬴纵俊逸更甚!
裂天挥舞之间的劲风引得树林哗啦啦作响,嬴纵竟一时不曾发现沈苏姀已起身,只等那矫捷迅疾的演练完毕他才收剑回身,甫一转身便瞧见了站在门口的白色身影。
嬴纵唇一弯,“怎地就醒了?”
沈苏姀迎出来,接过他手中的剑,道,“昨夜睡得极好,自然早醒了,今日要去拜见师尊,我们是否早些过去好些?”
嬴纵点点头,“用完早膳再说。”
沈苏姀便看着嬴纵净手,而后嬴纵拉着她走向了偏厅,偏厅之内饭食早已摆好,两人用毕,便朝着青袂的住处走去,青袂的住处乃是在整个鬼谷宗门的中轴线深处,两人到的时候青袂亦在练功,见两人来了青袂唇一扬,“徒弟媳妇,快过来!”
沈苏姀还要行礼,闻言赶忙走了过去,“师尊?”
青袂上下打量了沈苏姀几眼,点点头一笑,“你来看看为师的剑术如何!”
沈苏姀有些摸不着头脑,可青袂手中的剑却已舞了起来,嬴纵师承鬼谷,沈苏姀对鬼谷的剑术自然不陌生,然而或许是因为个人气场的缘故,嬴纵的剑术颇为狠辣凌厉,而青袂手中的剑则要温柔飒踏的多,当然,在攻击性上并不比嬴纵差!
沈苏姀专注的看着,青袂却在腾跃之间距离沈苏姀越来越近,某一刻,他忽然剑锋一转朝沈苏姀袭来,嬴纵在旁看的心惊,想要出手制止却被青袂甩过来的剑鞘阻了脚步,那边厢沈苏姀立刻运气急退,然而手无寸铁的她怎是青袂的对手,眼见得剑锋直逼面门,青袂却又在关键时刻停了住,手腕一折,逼得她侧身朝一旁闪去!
身形闪避之间沈苏姀忽的发现自己的脚步竟然下意识的有了章法,而青袂更是每次都恰到好处的不伤了她,沈苏姀忽的想起了自己教沈君心剑术之时的法子,眸光一亮,心底再不紧张,一旁的嬴纵也看出了端倪,便再不上前阻挠……
两柱香的时间之后,青袂缓缓收了剑,而沈苏姀亦微喘着停了脚步。
青袂一笑,抬手将剑甩给了一旁的嬴纵,道,“这御剑诀乃是为师给你这徒弟媳妇的见面礼,招式交给你了,你自己练习便可了,若有不通之处,这傻小子可勉为其难指导你一番,为师还有事,你们且回去吧……”
青袂这来回之间当真是利落,沈苏姀心底感动,当即行礼道谢,青袂朗声一笑入了她身后的厅门,咔嚓一声将厅门关了上,沈苏姀便苦笑着看向嬴纵,嬴纵回剑入鞘,走过来牵住她的手道,“眼下你身子不好不忙练剑,记着招法便可。”
沈苏姀点点头,问他,“这御剑诀可是鬼谷精要?”
嬴纵一笑,“在师尊眼里鬼谷剑术都一样,他既然教了你,你安心接下便可。”
沈苏姀一叹朝那房门扫了一眼,应了一声好。
至此两人便欲转身回君子院,可刚走出没几步身后的房门却又吱呀一声打了开,两人回身,却是青溪站在门前,对着二人道,“王爷,王妃,师尊说你们二人可去后面拜见一下故人。”顿了顿,大抵是怕沈苏姀二人想不起来青溪又道,“雍王亦在谷中。”
沈苏姀和嬴纵对视一眼,眸光都是一肃。
雍王在沈苏姀的心中一直是那个白衣翩然的儒雅男子,西岐茹“葬身火海”那一夜到底是如何个情形沈苏姀不曾亲眼所见,可想到嬴策,沈苏姀或多或少再不能对雍王平静视之,嬴纵带着沈苏姀一路朝鬼谷宗门的深处而去,走了两柱香的时辰才看到一处独立而幽静的小院,小院之外是郁郁苍苍的一大片竹林,竹林之内一条小径通向院门,此刻的院门半掩,里头一片寂静无声,沈苏姀和嬴纵对视一眼,走了过去——
走至院门之前,沈苏姀抬手轻叩了院门,“噔噔”两声之后,里头才传来一声开门声,而后便有人朝院门处走来,“吱呀”一声,院门从里头被人打了开。
入目便是一身灰袍的嬴麒,一年不见,和西岐茹的温雅年轻不同,嬴麒面上稍显苍老,身上曾经的那份儒雅洒脱淡去,取而代之的乃是一片死水般的沉寂,看到嬴纵和沈苏姀站在院外他眼底显然有几分意外,继而微微勾唇,“是你们——”
话语平静,没有半分旁的情绪,嬴纵便道,“九皇叔……”
刚称呼了一句,嬴麒已微微一笑,看着嬴纵道,“这里没有九皇叔亦没有雍王了,站在你面前的是道长了尘,来,先进来说话。”
嬴纵眸色微深,和沈苏姀对视一眼才进了院门,小小的一方院落十分简洁质朴,却又莫名透着禅意,二人随嬴麒入了厅门,只见屋子里的布置亦是万分简单,嬴麒先请两人在窗边的敞椅上落座,而后便转身去泡茶,一边语声温和道,“茶是我自己栽种的,味道有些涩苦,你们大抵不会喜欢,尝尝便可,莫要多饮。”
说着便端了两杯茶至二人身边的案几上。
沈苏姀和嬴纵看着嬴麒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嬴麒便一笑道,“了尘本就是缙云山的师父为我取得道号,从前未却红尘当不得这个道号,如今方才能说出口了,昆仑本就是我向往之地,彼时疗伤用了小半年,之后我便与师尊说明欲在这谷中修行,幸而师尊应允了,我或许还会在谷中留些时日,不过最终还是会去缙云山的。”
嬴纵眸色微暗,还是问嬴麒道,“当真可以忘却红尘?”
嬴麒一笑,“本是红尘中人,要忘记自是难的,不过我已决心抛却俗事,要到天人合一之境还需修行,嬴纵,大秦的雍王已死,任何凡事你都无需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