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苏姀去帮沈君心并没有错,甚至不足以叫他吃醋,可他却气她实在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他对她珍之重之生怕她受半点苦,可她却为了自己的有情有义全然不当做一回事,且她这份有情有义还不是为了他,若她身子康健,哪怕她在他面前得知浮屠有难他也会让她去浮屠一趟免得她担心,可眼下偏偏不是……
嬴纵心底梗了一块冷铁似得憋屈,可心底的担忧却是比怒气来的更多,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再加上她这般长途跋涉的岂不是必定会损了身子?!
她可以看重沈君心,她可以为了沈君心打算为了沈君心奔走,为他周旋谋划这些都没什么,可是……她当真已经将沈君心看重到了这等地步?!
生气,嬴纵真真很是生气!
嬴纵冷沉着脸不语,宁天流拧眉道,“上阳郡主便是苏姀啊,她当真去了西楚?是不是因为如此才未曾有机会回信与你?你不是说她身子不好,怎地还去了西楚?”
西楚的内情宁天流多少知道一些,眼下他这话不过是有些疑惑才随口一问,可便是这一问彻底的点燃了嬴纵心底的怒火,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何这么多天都没有回信,眼下终是有了解释,她人都不在昆仑了,又如何给他回信呢?!
“听闻西楚浮图城的小王爷就是早前的沈少爷?这样也说得通了,浮屠有难,苏姀是做姐姐的,怎能不担心?只是当真是苏姀解了浮屠之危吗?她毕竟是……”
宁天流看出了嬴纵的不满,有心安抚与他,却是对是不是沈苏姀解了浮屠之危有些疑惑,本想说她毕竟是女孩子,可想到嬴纵那日夜里的话他却是生生的住了口。
能借尸还魂的人,又怎会是普通的女孩子?
这么一想,宁天流心底那个一直不曾问出口的疑问又冒了出来!
既然是借尸还魂,那沈苏姀从前的身份是什么呢?
对于宁天流的疑问嬴纵简直懒得回答,他的阿姀有什么本事他太清楚不过,指尖一撮将那信笺话为齑粉,嬴纵只沉声吩咐,“叫西楚那边的人惊醒点,有任何消息都报过来,送信给陆衎,让他派最精锐的护卫去浮屠!”
克制的下完这道命令,嬴纵只觉得他急需要做点什么来平息一下心底的沉怒,这么一想,转头便吩咐容飒,“去请诸位将军过来帐中,商议发兵事宜!”
容飒早就看出嬴纵不对劲,见此当即利落的出去传令,嬴纵浅吸口气,微闭了眸子靠进了身后的椅背之中,心中计算着这一场战役最快需要多久,脑海之中却又想着那日沈苏姀站在浮屠城头看到城外浮尸遍野的模样,眼下她身上的牵机咒是解了,可她连天狼军的弓箭手演练都会紧张,若西楚的那几王对浮屠狠打她会不会为了沈君心上战场?!
苦笑一下,嬴纵觉得真的到了那一步沈苏姀一定会的……
“主子——”
帐外忽然传来容飒的声音,嬴纵从来不是个喜欢胡思乱想的人,可事关沈苏姀由不得他思量周全,越想心中越是心酸,听到容飒的声音他只以为是朱瑞等人到了,本着快点找点事做的心态,他还未听容飒说完便利落道,“都进来!”
帐外一默,帐帘被掀了开,没有预料之中的铠甲锵锵声和沉重的脚步声,远远地竟有一股子香风来袭,嬴纵豁然睁眸,目光一定便看到了一袭月白衣裙的宁微倾提这个食盒站在帐门口,见他看过来,宁微倾盈盈一拜,“给王爷请安。”
嬴纵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扫了一边显然也有几分意外的宁天流一眼道,“此处是军营重地,天狼军军规不许女子入营,郡主自重。”
“自重”二字如同耳光一般的落在了宁微倾的脸上,她妆容精致的面上笑意微僵,看着嬴纵沉暗的面容双眸微微一狭,定了定神方才继续泰然自若的道,“王爷恕罪,哥哥两日未归家,我叫人做了些吃食送过来,又想着多日未见哥哥和王爷,便自己送来了。”
宁微倾心中有些惊愕,从前嬴纵即便与她泾渭分明却也是十分有礼的,他一副冷面孔从不与人主动说话,却也从不会摆皇子的架子刻意伤人,因为宁家和宁天流的关系,在君临的贵女之中,她是唯一的能入秦王府能和他一起喝酒的人,即便他和她不能走得更近,却至少能算做朋友,她本以为上一次的漠视已经是最差的了,却不想今日他竟如此不留情面!
心底再如何发凉,宁微倾面上仍然是一副灵慧带笑的模样,此刻的她已忘记了自己曾在淑妃挟持沈苏姀之时想要至她于死地,更不会想到此事会被嬴纵知道的一清二楚!
嬴纵不在看宁微倾,只对宁天流道,“既然如此,回你帐中吧!”
宁微倾一愕,没想到嬴纵就这样下了逐客令,眸色微沉,宁微倾赶忙道,“因是想着王爷在此,嘱咐下人特意做了两个人的分量,王爷不如一块儿用了?”
“本王还有军务在身,不必了。”
嬴纵答的利落,面色没有半分回暖,宁微倾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宁天流心底只能苦笑,她这个妹妹,心思玲珑生的好看乃是君临贵女之中才貌无双的第一人,她会有享用不尽的荣华,会有门当户对的婚姻,本该是宁家的骄傲和助力,可不知怎地上苍却叫她颇多波折,这样也就罢了,到了这个地步她偏偏还对嬴纵如此执拗,她这妆容精致衣裙妥帖的模样哪里是做给他的吃食,分明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宁天流万分头疼,只得一把拉了宁微倾的手将她带了出去,宁微倾一出中军大帐面色就沉了下来,十分不愿离开的样子,宁天流将宁微倾拉的远了几步,面色也是沉暗一片,“阿倾,你是如何出来的?我不是告诉过你让你好好在那园子里呆着?”
宁微倾仍是看着中军大帐的帐门,似乎还想进去一半,宁天流见状赶忙劝,“秦王正在生气,我劝你最好收敛些,阿倾,为何我说的话你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宁微倾的目光终于收回,看着宁天流问,“生气?为何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