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微倾挣扎着被带走,一边嘶声喊着话,宁天流扶额一瞬只当做未曾听见,嬴纵目光深沉若渊更是只盯着黑漆漆的夜色深处,还有半个时辰便要天亮,是周勇的最佳攻城之机,亦是他力挽狂澜的最佳时机,眸色一眯,嬴纵豁然转身往城楼之下去!
“小心些!”
宁天流沉声交代一句,嬴纵微微颔首与他擦肩而过,宁微倾挣扎在城楼口上,看着嬴纵如此不死心的喊着,“王爷,王爷留步!”
嬴纵充耳不闻此话,可就在他就要踏上下楼楼梯的那一瞬,身后骤然传来了郑希的声音,“王爷!敌军有异!王爷!敌军似乎……退了!”
郑希的声音嬴纵自然不会忽视,他脚步一顿,利落转身走到了城墙之前,朝那夜色茫茫之中一看,再凝神细听,果然发现敌军攻城的节奏乱了许多,不仅如此,更是潮水一般的退了下去,天狼军们还没有开始最后的反击,他们正在势头上,这会子因何而退?
嬴纵眉头一皱,目光再次落在了那夜色深处!
宁天流几步走到嬴纵身边,“是不是佯装退败?”
佯退是敌军攻城之时常用的计策,目的在引诱守城之军打开城门,嬴纵凝神听了片刻,忽的沉声道,“不是佯退,他们的后方出了问题!”
这句话笃定而有力,而骤然平静下来的战场更是佐证了他的话!
前一刻还喊杀声震天的城前原野顷刻间一片死寂,嬴纵和宁天流在这不同寻常之中齐齐沉默了下来,而嬴纵将目光落在那隐隐可见鱼肚白的天边眼底有幽光闪烁!
全体天狼军将士都默契的沉默了下来,心中却不约而同的有个认知:有人帮了他们!
可帮他们的人是谁呢?!
天就要亮了,天一亮,这个答案就会被揭晓!
天边的鱼肚白在渐渐地放大,藏黑的天穹被一只大手拉了开,几缕微光从天穹如水一般流泻而下,黑漆漆的原野终于露出了模糊的形貌,便是这一丝微光,让众人看清了前方正在靠近冀州城的万人军队,蹄声整齐而轻快,没有杀气,并非敌军!
“这是哪里来的……”
周勇的队伍不见踪迹,取而代之的竟然是这样一支军队!
敌军的退走似乎有了答案,可何以凭空出现了一支天降神兵来帮了他们?
旌旗猎猎,随着那队伍的不断靠近,忽然有眼神好的士兵认出了来人是谁!
“殷!是个‘殷’字!是凤王!”
“是凤王!是琅琊凤王来了……”
“竟然是凤王!好好好!凤王威武!”
越来越多的士兵看清了那高高飘扬的旗帜,一片呼喝声之中,一直静默未语的嬴纵忽然语声微颤的出了声,他双眸深邃的看着那军队的领头之人,语声不大,却清晰有力的盖过了所有人的欢呼,他说,“不是凤王,是她来了……”
千军万马潮水一般涌来,晨光微曦的原野之上除了那数面高高飘扬的旗帜之外只能看到一个又一个蚂蚁般大小的模糊影子,沈苏姀便是那万千影子之中的一个,远远地,只是一星朦胧的白,可饶是如此,嬴纵还是在那数百人并列的横排之中一眼认出了她!
“不是凤王,是她来了……”
城楼上的呼喝被他清晰有力的话语声盖过,将士们一愣,骤然安静了下来,便是这个刹那,嬴纵豁然转身下了城楼去,城楼上爆发出齐齐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下一刻,一骑快马从城中飞纵而出,直朝着那足足还有几里地的军队驰去!
“王爷!王爷——”
城楼上的士兵急急大呼,虽然认出了来人是凤王的军队,可再未确定之前却不好如此急急迎上去,且来人是凤王,还不足以让嬴纵亲自出城迎接!
“王爷说不是凤王!”
“不是凤王是谁……”
“王爷说是她来了……”
“这个‘她’又是谁?”
将士们的疑惑在扩大,而后齐齐将目光落在了宁天流的身上!
城楼之上血腥四溅烽火未熄,宁天流一身白衣翩翩站在楼头,目光正越过嬴纵越来越小的身影看向那千军万马当中的那一人,抿了抿唇,宁天流平静的面容之上生出几分笑意来,朗声道,“天下世间,还有何人能让你们王爷如此情急?!”
士兵们对视一眼,眼底仍有些迷惑不解,容冽眼底生出几分微光,上前一步高声道,“是王妃来了!众将士听令,准备迎接王妃入城!”
容冽乃是嬴纵之手眼,他的话在军中很有几分力量,何况他一开口便是“王妃来了”,立时便让城楼上的士兵们震了一震,王妃?!竟是王妃!
知道了来人的身份,士兵们肃然朝那原野之上看过去的时候方才能清清楚楚的看明白自家王爷那纵马疾驰的身影是多么的……急迫!
凤熠军缓缓行进,某一刻,走在前的副将忽然高声道,“城门开了!”
这一声当即引起了大半将士的注意,没一瞬,那副将又道,“出来一人!”
晨光微曦,又因隔得远并看不清出来的人是谁,诸人只觉得来人的速度万分之快,似乎还带着一股子逼人气势,稍稍落后些的副将见状令旗一挥,“戒备!”
锵锵几声脆响,走在前的一行骑兵都将随身的佩剑抽了出来,一片寒光凛凛之中,却有一人一马轻蹄而出,沈苏姀超过所有人朝来飞驰而来的模糊身影看了一眼,双眸微眯,忽的轻笑起来,缰绳一收道,“全军减速前进,无需戒备!”
话音落下,马鞭猝然挥下,她竟是扔下所有人朝来人迎去!
“王妃当心!来人身份不明!”
几位副将齐齐呼喝几声,沈苏姀朗声一笑,却是将马鞭落得更急了,走在前的诸人面面相觑一瞬都有些担心,正有人要御马跟上,却有一道温雅带笑的声音响起!
“来人是秦王,咱们放慢速度准备入城!”
说话之人白衣墨发温和俊逸,那几个副将见状将缰绳一攥放缓了马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