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纵眯眸,忽的揽着她后颈在她额上吻了一下,而后再不道一字便转身而出,一瞬间沈苏姀眼眶一热,生生攥了攥拳头才未追出去,帘幕晃晃悠悠的落下,将外头的阳光遮了大半,沈苏姀静静站着,听着那军鼓响至第六遍,而后便听到了万马奔腾的呼啸声,沈苏姀闭了闭眸子,面上生出几分苦笑,军中出征于她而言实乃常事,前世除却她自己出征,便是送步天骑的兄弟们出征也有千百次,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如此婆婆妈妈多愁善感!
马蹄奔腾的声音并没有持续很久,足见天狼军出兵之快,沈苏姀站在远处有片刻的恍惚,半晌才转身走向一旁的坐榻坐下,没多时,门帘一掀香词走了进来,为她倒上茶水之后便站在门口候着,沈苏姀摆摆手,“你也去歇着,我这里没什么吩咐。”
香词一愣,默默摇了摇头不动。
沈苏姀挑挑眉不再说,独自坐了片刻实在觉得心中无法平静,便起身走向帐门,便见香词面色一变立刻紧张起来,沈苏姀有些讶异,甫一走出门,便见容飒站在帐门外,见她出来,亦是一片紧张的看着她,沈苏姀一愕,骤然明白过来。
苦笑一声,沈苏姀摇摇头走了回去,“你们是得了他的吩咐了,好,那我哪里都不去了。”
香词和容飒对视一眼都有几分无奈,一转身却见沈苏慕走了过来,二人面色一亮,便见沈苏慕提着棋盘走了过来,“姀儿,知你一人无趣,咱们来下下棋!”
沈苏姀站起身来,看着沈苏慕面上的笑意却古怪,“莫非他也找大哥让大哥看着我了?”
沈苏慕被一言戳破也不尴尬,一笑,“这是什么话,秦王不说我也要在今日陪着你。”
沈苏姀无奈一叹,只得坐了下来。
见此香词和容飒都放下心来,便都守在门外候着,半个时辰之后,天际忽然有一只白色的信鸽飞了过来,香词一见那信鸽便是一皱眉,一旁的容飒看她一眼道,“这是……”
“是送给主子的消息。”
香词面色沉静的答一句,一抬手信鸽便落在了她的掌心,信鸽腿上绑着信筒,香词取下,转身便入了大帐,帐中沈苏姀正在和沈苏慕厮杀,有了沈苏慕作伴,到底没有早前那般难熬了,一抬头,却是第一眼就瞧见了香词手中的信筒。
“刚才送来的?”
“正是。”
沈苏姀接过那信筒在手中,甫一打开看到上面写的几十个小字便皱了眉,对面沈苏慕见此眉头微皱,“怎么了?哪里来的消息?出事了?”
沈苏姀思忖一瞬,这才道,“是我让留意黔城的暗卫,他们送消息过来,说……说煜王身边的一个侍女三日前离开了黔城,一直在往南去。”
“侍女?”沈苏慕疑惑,“这个时候煜王让侍女出城是什么意思?这个侍女叛逃了?”
沈苏姀摇摇头,“不是的,信上说,是煜王派人护送那侍女出城了,应该是煜王知道此战难胜所以送走那侍女了,那侍女……很是乖巧,对煜王来说亦非同寻常。”
沈苏慕便有些明白过来,“想不到煜王还是重情义的。”
沈苏姀眯了眯眸子,“眼看着要大战了,煜王只将自己心爱的人送走,这倒是表明他对那女子还有几分情义,只是……是不是也能表明他准备拼死一战了?”
沈苏姀眉头紧紧皱起,蓦地看向香词,“将这信报原封不动的送给王爷,快马送去。”
香词点点头转身便走,顿了顿又回身道,“主子不对那侍女做什么吗?”
沈苏姀眸色暗了暗,思量一瞬才摇了摇头,“她不应卷到这些事里头来,让她走吧,叫人继续盯着便是,莫要惊动,若她未返回,便随她去吧。”
香词点点头,疾步走了出去。
本就是要拖延时间,是以嬴纵领着三万兵马朝黔城而去之时走的并不算快,直等到太阳落山,三万天狼军方才整整齐齐的列阵在了黔城之前,跟在嬴纵身边的乃是宁天流,明生和清远亦同在,几人走在队伍最前,老远就看到了今日忠勇军阵前的不同寻常。
列在城门之前的乃是四万忠勇军,一片烈烈甲光刺目,不同之处却是那忠勇军队列之前竟是被插上了许多旗子,那些旗子乃是特制,老远便能看到上面的符文。
见此场景,宁天流的眉头骤然拧起,“这是什么阵?”
那符文一看便知是奇门遁甲之术,对这样的阵势嬴纵并不陌生,鬼谷门中本就学过,奇门遁甲阴阳幻术,大陆之上玄学一脉博大精深的术还有许多,嬴纵打眼一扫,那城楼之上忽然响起了低呜的军号声,嬴纵几人抬眸,便见那黔城城楼之上八面大鼓响起,十六管军号齐齐吹响了起来,城楼之上不知何时搭起了高台,许是因为今日等了一日,那台子早已被帷幕遮了起来,周勇正站在那帷幕之前,居高临下的对嬴纵的方向拱了拱手。
“秦王殿下领兵亲征当真是我等的荣幸,煜王殿下仰慕秦王殿下战名多年,早前因着和王爷兄弟情深未有机会比斗,今日,特意摆下着天煞七绝阵恭迎秦王!秦王素有战神之名,今日当着天狼军和忠勇军将士的面必定能叫我们大开眼界……”
周勇语声洪亮,更因使了内力让全场的人都听见了他的话,话音刚落,那紧闭着的城门轰然一声打了开来,忠勇军方阵之间露出一条道路来,便见一人白马银甲从城门之中走了出来,来人身姿笔挺,面上带着银盔将脸遮了大半,饶是如此,宁天流等人还是一眼认出了嬴策,两日之前的那一剑还历历在目,宁天流看着嬴策面露不善。
“这阵似乎有几分耳熟,你可知破阵之法?”
“若实在凶险便让我替你……”
宁天流看着嬴策从那城门之中走出,忽的压低声音和嬴纵说话。
天煞七绝阵……嬴纵眯了眯眸子,目光在嬴策身上扫了一扫落下两字,“不必。”
说话间,嬴策已经走到了天煞七绝阵的边缘,他微扬了下颌,眸光沉沉的看过来,忽的抽出身侧的佩剑,端的是一副请君入局的架势,双方几万兵马的视线都落在二人的身上,天狼军知道自家王爷的手段实力,见状只满是倨傲不屑的看着嬴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