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的气氛被打乱,所有人都抬眸看向了齐永兴的方向。
拓跋昀看了齐永兴一瞬,点了点头,“有什么事说吧。”
话音落下,齐永兴却是朝着他的方向走来,拓跋昀眉头一挑便知道此事只能说给他听,便没说什么的等着齐永兴过来,齐永兴走到拓跋昀身边,而后便弯身耳语起来,主位到堂下有些距离,齐永兴又是用的气声,底下人根本不知道齐永兴说了什么,却只看到拓跋昀带着半张面具的脸上寒意在加重,待齐永兴说完,他唇角的笑意又冷又恶!
众人心底都忐忑不安,莫非秦军攻城了?!
这想法刚出,主位之上的拓跋昀已缓声道,“朕欲采纳二殿下的意见和大秦求和,此间诸事皆有二殿下负责,朕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朕要亲自和秦太子说话!”
话音一落,大局便定了下来,战败虽然耻辱,可这些将军心底深处竟然松了口气似的,拓跋卓起身抱拳,“微臣领命,微臣这就去安排人和大秦联系!”
拓跋昀点头,拓跋卓便应声而走。
拓跋昀扫了一圈底下的将军们,又点了三人去石鼓关守着便挥退了众人,待众人一走,拓跋昀才冷冷一笑,“你的消息当真?”
齐永兴恭敬的弯身,“奴才不敢哄骗皇上,二殿下的确和大秦有联络!”
拓跋昀拢在袖子里的拳头捏的咯咯作响,冷笑起来,“好,很好……”
沈苏姀接到北魏求和的消息之时已经是一日以后,宁天流亲自送来的消息,彼时她正在和孟南柯画地图,闻言眉头微皱,“拓跋昀这么简单就求和了?他为何要亲自和嬴纵见面?你派个人好好查查这其中的变故,我可以相信拓跋卓,却绝不相信拓跋昀!”
顿了顿,沈苏姀直起身来,“我不放心,我要去前线!”
宁天流闻言眉头顿时一拧,“你既然知道这次议和不简单就不要去凑热闹!”
沈苏姀闻言却固执的摇头,“我心里担心,我要去看看!明日一早就走!你不必多言!”
宁天流无奈,又道,“好,那我再点五万人马跟着你!”
沈苏姀失笑,“五千就够了!我又不是去打仗的!”
宁天流还要再说,沈苏姀已摆手,“我心里有数,我可不是去给他添麻烦的!他已走了四日,我想想,让伙头军做些补身的我带着吧。”
她自顾自说着,宁天流只得苦笑着应下,此刻天色已经不早,沈苏姀又去搜罗衣裳,出了雁北关不比在关内的时候,他们驻扎的大营比主营要简陋的多,沈苏姀委实心疼,往日行军她何曾如此婆妈过,这次却是连吃的用的都想要带着了!
收拾了一会儿,沈苏姀忽然想到自己走了孟南柯就要被留下了,她看着香书和香词,问,“你们谁跟着我过去?当然,你们就留在主营也可!外头可不好过!”
香书和香词齐齐上前一步,异口同声道,“我去!”
沈苏姀想了想,笑着看向香书,“香书可曾出过大秦?”
香书闻言一愣,连忙摇头,“不曾!”
沈苏姀便点头,“那好,这次你们二人都跟着我吧,香书虽然不会功夫可能受不住,不过咱们走慢些就好了,大秦已胜,北魏闹不出乱子来,香书就当是出去见见世面,香词,你去告诉容飒一声,他的任务还是不变。”
香词应声而出,香书面上露出能跟着沈苏姀出关的雀跃来!
沈苏姀目光柔和的看着她这样,笑着摇了摇头!
灿金的落日余晖为整片大地镀上了一层薄薄的光晕,十万秦军大营驻扎在一处矮树丛生的荒原之上,远远的看去一个个灰白的帐篷好似棋子般零落散布,一条蜿蜒的清澈小河沿着营地边缘流淌而过,淙淙的水声冲淡大营的血气,百多个汉子正打着赤膊畅快的洗澡!
战士们之间的笑骂声不绝于耳,半点没有军中压抑的肃穆,正撩着水花笑闹,东边原野之上却忽然出现了一阵高高扬起的烟尘,众人神色一凛,军中老兵们的战场警惕意识被提起,都是目光警戒的朝那边看去,却见土黄色的漫天烟尘之中,当先一人白马白袍白斗篷破尘而出,来人星眸皓齿墨发高挽,白色的斗篷迎风而舞,那纤细的身影却又不同寻常的慑人风华,其座下神骏尥蹄扬沙威风凛凛,不过眨眼间便跃近了百步!
将士们一呆,只见来人后面跟着的竟然身着墨甲的天狼军。
警惕的心思放了下去,对于来人的身份却是有些不解了,马背上的人虽然英姿飒爽,可那纤细的身量却当是女子!
“莫不是……太子妃来了?!”
“正是,正是太子妃!”
“快快,把衣裳穿上……遣个人去报告太子殿下!”
士兵们忽然手忙脚乱起来,太子早说过在军中见太子妃如见太子,且太子妃掌军之力非同凡响,乃是大秦历史上第一人,这也就罢了,这位太子妃乃是大秦洛阳候,出身与门阀沈氏,在这样的人物面前,这些士兵们觉得光着上半身委实太不知礼数!
士兵们正手忙脚乱的穿衣裳,奈何绝影的马速的太快,不多时沈苏姀已驰近,她面色寻常的从这些光着膀子的战士们身上扫过,语气平静问,“太子可在营中?!”
她高坐在绝影的背脊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不远处的战士们,这时已离得近了,战士们已能看清沈苏姀的面容,他们只觉得心神一凛,竟然呆了住,沈苏姀眉头一皱,正要再问,身后营门方向却有一阵骚动,沈苏姀下意识回过头去,当即便见一身墨甲的嬴纵腰挎着裂天站在门口,见到她来,他眼底有十分明显的温存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