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苏姀面色坦然,“到时候将牧州的兵马全都退回乾州便是了,我们多给宋薪一点时间,从郴州退到牧州,至少能多出来两日,自然能保证城中的战士痊愈。”
说着又问,“早前说的药材都按时送出去了?”
宁天流点头,“当然,还有那些不常用的药材……”
说着神色一凛,“你是不是打算……”
沈苏姀手一抬止了他的话,“郴州之事自有太子处置,我们只需要筹集军备备战便是,时日不多,这两日大家稳定军心,恐怕很快就会有谣言四起了。”
宁天流果然不再问,面色却是沉沉的。
申屠孤素来寡言少语,这时候虽然疑惑,却也不曾多说。
没多时沈苏姀便遣退了几人,宁天流却沉着眸色留了下来,看着她道,“我们营中有奸细?你这想法还告诉了谁?否则南煜大军怎会放慢速度?”
沈苏姀也不诧异他这么问,只笃定的道,“确有奸细,且奸细是我身边之人,你放心,我会处理好,至于往后的计策,你可别想干预我。”
宁天流抿了抿唇,心知她凡事定然会和嬴纵商议便不曾多言。
沈苏姀在帐中小坐了片刻方才出去,而后径直到了自己的大帐,待到了帐前,却只看到香词一人守着,沈苏姀眉头微抬,“香书呢?”
香词眉头微皱,“香书说不舒服,要去随行的医官那里走一趟。”
沈苏姀点点头竟然不曾多问,径直入了大帐,这几日全军都在筹集药材,沈苏姀帐内也放着些药材,大都是防止南煜瘴毒的,她随意的在主位落座,目光转而看向了跟进来的容飒,“咱们营中随行的医官都是有建制的,你去看看他们身边的药童之类。”
容飒闻言应声而去,香词站在门口神色有些复杂。
沈苏姀叹口气,身子往后一倒躺下,闭着眸子语声凉薄,“我是给了她机会的。”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没多久香书便回到了大帐,沈苏姀仍在假寐,听见响动掀了掀眼睫,一瞬之后又阖了眸,淡声道,“哪里又不舒服了?医官怎么说?”
香书面色寻常,摇了摇头道,“也没什么,就是病状难免有点反复,娘娘不用担心,倒是娘娘这几日为军情忧心,整个人清瘦了不少,叫奴婢看着心疼。”
沈苏姀一叹,“没事,等太子回来这些事就无需我操心了。”
香书点着头“嗯”一声,转身去为沈苏姀倒茶,香词默默的站在门口,连气息都沉隐下来,她寻常时候也是如此,香书倒是没发现哪里不妥。
不多时容飒便回来了,沈苏姀睁眸直身,挥手道,“你们退下吧!”
见此香书和香词便知道沈苏姀是有要事要和容飒说,当即转身退了出去。
沈苏姀招手让容飒至自己近前,“如何?”
容飒回头望了一眼帐外,低声道,“有三人身份可疑,皆是因为大军至南边来之后从外头选进来负责分药的小童,眼下尚不能确定哪个是和香书联络的。”
沈苏姀点点头,“你找人盯着便好,多的也不必管,莫要打草惊蛇。”
容飒点头,又有些犹豫的看沈苏姀一眼,“娘娘,香书……”
沈苏姀唇角微抿,“等过几日吧。”
容飒再不多言,转身退下,沈苏姀走出大帐,正看到许多人在搬运新到的药材,一包包的药材正被装袋捆好,即将送往郴州,这送药材的举动并未瞒着任何人,几乎全军都知道太子妃娘娘浑沦吞枣的将能筹集到的药材都送了过去!
沈苏姀心中落定,又转身回去手书一份叫送药材的人带去郴州!
郴州之中,嬴纵看着那份新送到的手书眉头微皱。
座下的朱瑞见状眉头一扬,“殿下?怎地?又有新的军情了?!”
嬴纵摇了摇头,没有新的军情,只是这份出自沈苏姀的手书却并非写给他的,他敛神收好那手书,转而看着朱瑞道,“没什么,还是按照原计划行事。”
说着,朱笔又落在了地图之上,那份地图是一副郴州城的防卫图,郴州城中的每一处细节都标注的十分清楚,嬴纵在城中四角上的几个点一画,“分四组同时进行,动作一定要小,就隐在空着的民户之中便可,这五个地方必须要加量。”
说着又圈了一处地方,正是他们眼下所在的府衙,“这里,每一处都莫要放过。”
朱瑞看的心惊,咂了砸嘴道,“这真的是……实在是太……跟着殿下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这样的打法还是第一次用,南煜这下就知道我们的厉害了!”
嬴纵面色平静,眼底却有杀气溢出,他眸光一转,又将目光落在了另一幅地图之上,那另外一幅地图乃是整个南煜和大秦交界之地,大秦的边境三城,连带着建州、柳州都在其上,见嬴纵看过去,朱瑞不由得道,“殿下有别的想法了?”
嬴纵眯眸,“南煜此番大军三十万,若南煜在郴州落败,南煜必定会紧急出兵来援,他们一走,郴州便空了,柳州兵马只有十万,正是我们的好时机!”
朱瑞眼底微亮,“殿下的意思是……我们直攻柳州?!”
嬴纵定了定神,“只可惜我们守在郴州,稍有动作便会被南煜发现,要演好这场戏,还是要先退回牧州,再者,阿姀当时被我逼走,无论如何我也需亲见她一面。”
朱瑞“嘿嘿”一笑,“那就先回牧州,再杀去柳州就好了!”
嬴纵的目光便落在了牧州以西的地方,地图之上,那是一片茂密葱茏的山林,若是秦军从山林之中绕行便可沿着山中从郴州以西出大秦之境,而后再走山路,便可直奔建州和柳州而去,南煜人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秦军会走这样险要一招,可只要秦军能杀之建州和柳州,南煜的所有优势都会在几日之间消失,大秦甚至可以决定胜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