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广阔的能扎营的地方不多,且三十万人马也不能都挤到民舍之中去,是以全军主要兵力还是占用了早前大秦的城西和城北两处大营,而高阶一些的军官则是住在了城中民舍之中,如此一来,士兵们的分布便十分的散乱,而季承兄弟果然还是把那宝贝藏在了自己的兵堆堆里头,郭毅冷笑了一声,“秦太子恐怕都要病死了,用不用得着还不一定呢,关键时候还是得靠将士们拼杀,光有那玩意儿有什么鸟用?!”
郭毅讽刺两句,转身入了府衙,他的位份最高,自然享用最舒适之地!
夜幕初临,满城的将士们都热热闹闹的围着火堆闹将起来,南煜的军纪并不比天狼军的强,再加上如今他们已经占领了大秦的一座城池,心底膨胀的骄傲和自豪无论如何都挡不住,正在这时,他们发现了城中的一处酒窖,那酒窖藏着上千坛的白酒,味道虽然说不上上乘,可对这些最普通的士兵而言还是有无法抵挡的诱惑力!
起初士兵们只以为这是秦军留下来的毒酒,然而第一那酒窖隐蔽似乎未曾被人打开过,第二那酒液经过军医检查并无异样,因此禀明了上级之后将士们便不管不顾的痛饮起来,对于郭毅而言,占领郴州便是大胜,他第一个允了,季承和季布那边也闹将起来,季承和季布不愿示弱,便也准了此请,于是乎郴州的夜晚变做了一个狂欢的夜晚!
“秦军也不过如此!哈哈……”
“听说城里天天死人呢!”
“你没看城西和城北大营都有一个烧火场吗?听说那里就是天天烧死人的地方,你是没看到,地上厚厚的一层灰啊,那时候这城里的黑烟就没断过!”
“还听说那大秦的十殿下也染病了?!”
“不止吧,还说将军太子什么的都没避过去!”
“哈哈哈,也不知谁想出来的法子!秦人死的也真是冤枉!”
“是啊,这城里头恐怕就和地狱一样……”
夜色渐深,南煜士兵们的话语声越来越放肆,似乎大秦和南煜的胜败已定,更似乎他们每个人都是那威风赫赫斩敌千万的战神!渐渐地,有人醉了,有人发起了酒疯,有人倒头睡去,有人四处喊叫着城中有没有女人……
不知何时起,军营之中的灯火暗淡了下去。
沉睡的已经睡死,热闹的还在热闹。
某一刻,有人忽然含糊不清的叫嚷起来……
“你们闻这是什么味道,是谁他妈的在动我们火炮!”
“那是宝贝,可动不——”
“砰砰砰砰砰!”
“得”字尚未出口,巨大的连续的炸响声骤然响起,沉睡的人在睡梦中被惊醒,热闹的瞬间一个机灵,这样的响动太过熟悉,不正是他们万夫莫敌的火炮发出的声响!
“妈的,是谁!我去禀告将军——”
巨大的军营之中爆炸声不断,似乎是从四面八方一起响起来的,更远处似乎也有这样的响动,更可怕的是似乎整座城池都开始震颤,脚下的土地在晃动,头顶的帐篷砰然倒下,最远处的城楼似乎骤然之间烟尘阵阵的下陷下去!
“砰砰砰砰砰砰!”
又是数声炸响,那些少数还清醒的急急忙忙跑出去要禀告将军们的士兵忽然被一阵从地底下冲出来的刺目火光包围,再然后,好好地一个人竟然七零八落的飞了出去!
血腥味,烟尘味,刺鼻的硫磺硝石味……
响彻九霄的爆炸声震裂了士兵们的耳膜,雷石炸开的天斧之力撕开了士兵们的身体,摧毁了刚刚被修筑好的城防,平整的街道高耸的亭台整齐的民舍,那超脱自然的巨大威力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连那巍峨厚重的城楼都能轰然塌陷,更遑论三十万无处可逃的血肉之躯,爆炸声还在继续,醉意朦胧的南煜士兵终于意识到了这样的威力已经超出了他们的神兵火炮,然而他们的腿软了眼花了,逃不出去,亦无处可逃!
前一刻还在嘲笑秦军的南煜将士们,转眼就来到属于自己的地狱!
冯邺站在主位之下,手中拿着一封战报。
这封战报不是他要献给嬴纵,而是嬴纵给他的。
嬴纵撩黑的墨袍在这大帐之中尤其显得深沉,连他分明平静的语调都愈发的迫人,他缓缓道,“用你天策府的暗卫,想法子将这上面的消息透给建州,我要他们在今天晚上之前出兵郴州,他们的速度必须要快。”
冯邺打开那战报,上面写着的乃是郴州的南煜大军向建州求援的消息,昨夜南煜大军才进了郴州城中,今早却开始求援,冯邺眼睫微抬的看了一眼主位上的嬴纵,将那战报一收应声退了下去,冯邺一走,宁天流在旁投来疑惑的目光。
“再加十万人马,南煜可就有四十万大军了。”
嬴纵站起身来,径直走到了堪舆图边上去,目光一错,看向了那巨大的沙盘,宁天流也起身走了过来,又道,“你对郴州当真有必胜的把握?”
嬴纵凝眸不语,只将一面小战旗插在了郴州以西的某一处。
“此处是那十万大军来援的必经之处,建州的大军今夜出发,若是星夜兼程,明天晚上便可到达此处,我们在此埋伏人马,前后端掉这十万人马。”
说着他眸色微戾,扬声朝向帐门,“让辅国将军和傅青过来!”
外头容冽应一声,不多时申屠孤和傅青便到了,二人进的大帐,先行一礼之后才走到沙盘边上,嬴纵下颌微扬,“昨夜让你们点的三万人马都点好了?”
傅青点头,“营中瘟疫已除,都准备妥当了!”
嬴纵点着头,“今夜出发,明晨至此地,明夜后半夜会有十万南煜援军至此处,此处山势易于埋伏,我只给你们三万人马,必定要全歼敌军,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