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父皇的书房。”
书房!
沈苏姀心头大震,这边厢嬴纵已经拉着她往书房里间走去,至那书案边上,沈苏姀正不明白嬴纵是什么打算,却见他抬手便落在了书架上的一本书上,眉头一挑,嬴纵将那本书使劲往里面一按,那好好地一本书便被深深地嵌了进去,随即,书架之后竟然响起了机关转动的声音,沈苏姀眼前一花,书架缓缓移动,瞬时露出个两人宽的门洞来,沈苏姀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她今日里经历的震撼实在太多太多!
还未回神,嬴纵已将她一把推了进去。
眼前一黑,身后的书架便轻轻一声合了上,这里头一点儿光线也没有,沈苏姀一时适应不过来,下一刻手腕上一热,嬴纵已拉着她朝里头走去,二十多步之外又有一道暗门,沈苏姀也不知嬴纵在哪里一按,随即那暗门便被打了开,柔和的光线忽然绽出,瞬时让沈苏姀眯了眯眸子,嬴纵拉着她走进去,里头竟然别有洞天!
角落里发着光的夜明珠,宝蓝色绣着青鸟纹帷帐的床榻,水红色红玉长案,青白瓷的九转鹤首香炉,檀香乌木的贵妃榻,角落里竟还有一大盆明艳绽放的紫色茉莉……沈苏姀眸光扫过此处,只觉得这里好似一个大家闺秀的闺房,待看到那墙上挂着的银色长剑和床榻边衣架上的紫金铠甲,沈苏姀又觉得这里应当是一个女将军的寝处,可无论想什么,都不应当出现在昭武帝特设的暗室之中,眸光一转,她陡然看向了嬴纵……
嬴纵此刻正身骨惬意的坐在那贵妃榻上,狭长的凤眸半眯,唇角微扬,看着她的眼神好似好似一匹看到了猎物的狼,“有什么要问的?”
沈苏姀无心涉足皇帝的秘密,黑漆漆的眸子冷冷的看着嬴纵,一开口便让嬴纵面色一变。
她说,“真没想到,澹台珑是王爷的人。”
她的语气平平淡淡只是在陈述,看得出来这个答案早就在她心中了,嬴纵眼底闪过两分暗芒,略略一叹,“你从来不叫本王失望……你应该庆幸澹台珑是本王的人,否则你现在肯定要内疚,那一天,只差一点点你就要告诉本王实情了,本王本有些伤心,可看在你之后为本王奔走说和的份上,这一次本王先饶了你……”
沈苏姀几乎要冷笑出声了,“这本来就是王爷的一个局,何需沈苏姀做什么?”
想到适才那三位刑部大员的表现和嬴琛那青白的脸色,沈苏姀心头泛起一震寒栗,陆氏说眼前这人能在战场上胜利却不一定在朝堂之上站上风,她大抵不知道自己完完全全的想错了,上兵伐谋,庙堂谋败,焉得战场之胜?她自己早就知道他的心思若鬼,可笑她竟然会乖乖将那名册送到他手上!
“这是什么表情,本王可没有让你将那册子送过来——”
嬴纵的面上带着两分兴味的笑意,瞧,他这样洞明通透的心思,对付嬴琛那样的人根本不需要费什么力气,可悲嬴琛以为自己抓到了这人的大把柄,却不知道他自己在心中生出邪念的时候就已经中了这人的圈套——
“王爷先是让澹台珑在五殿下面前放出那三位大员已被折磨死的消息,王爷明知道五殿下正在找机会对付你,于是王爷就把这个机会送到他的手上,不惜以自己进入天牢为代价,刚好,王爷进了天牢外头的人还能松懈两分,五殿下大抵不会就此就范,偏偏刑部的人到天狼军大营之时那三人又不见了,尸首都没有,由此五殿下更确定澹台珑所言为真,这才联络窦阀门人弹劾王爷,他算来算去也没有想到,王爷为他设局,而他竟然就那么傻傻的进来了!”
微微一顿,沈苏姀语声越冷,“那三人被王爷抓去,关到一个和五殿下别院一模一样的地方,花香水声皆是王爷精心布置,再同样找个青衣小童,再找个能学二殿下说话的人,最后让那三人被迷晕过去换了地方也不知,宁世子带着人闯入别院的时候一切都刚刚好,那刘琦出了名的直脾气,这么多年来在大秦朝中钻营,自然也看得出这是个局,借由这位两朝元老备受皇上信任的老臣的口来指证五殿下,大概没有比这更让皇上深信不疑的了,对了,澹台珑一边还在宫中放出消息说皇上已经下旨要夺了王爷的兵权,五殿下和窦阀放松了警惕,在被抓进宫之前大抵还在得意,而此时的二殿下已经无力回天,他便是再会狡辩,也辩不过皇上已经对他对窦阀生疑的心。”
“基本全中!”
嬴纵的眸子此刻亮的摄心,沈苏姀唇角微抿,却也没有问她哪一点说错从而得了这“基本”二字,她终于为窦澜那会子的失态找到了缘故,想必那个时候五殿下就已经被带进了宫,她眉心微蹙,“那么七王爷打算接下来做什么呢?五殿下被打入了天牢不假,可是就像王爷一样,进去了又出来还是一样!”
黑亮的眸子半狭,嬴纵看着沈苏姀勾了勾唇,“你想本王怎么样?”
沈苏姀挑了挑眉头摇摇头,“王爷自然有王爷的打算,沈苏姀猜不到也不去猜。”
嬴纵盯着她看一瞬,眸光忽然变得有两分悠远,“谋害兄弟乃是不忠不义,此等皇室丑事父皇大抵会替他掩下,总不可能要了他的命或者褫夺了他的封号,就让他在天牢里头待着吧,待到他再也没机会继承皇位为止。”
沈苏姀对他的话颇有两分意外,嬴纵看到她的表情有些兴味,“你这是觉得本王做的太过呢还是觉得本王做的太轻?”
沈苏姀并不答此话,“那本名册王爷打算如何用?”
嬴纵眼底的兴味淡淡散去,颇为凝重的审视了她一眼,“那名册你从何处得来?”
沈苏姀转过头去,“这个王爷就不必管了。”
嬴纵眼底冷芒微闪,略略抬高了下颔,骨节分明的十指下意识转动着手上的墨色玉环,“窦阀短时间内还不能动,那本名册,大可慢慢的用起来……”
沈苏姀眼底暗色一沉,点点头,再不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