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词听到窸窣声便进了内室,掀开床帐一看,却见沈苏姀眼角泛红的呆坐在床上,她心头一跳,“主子,您这是怎么了?您哪里不舒服,可要宣太医?”
沈苏姀回过神来,拿起那圣旨对她示意了一下,香词扬眉,便见沈苏姀又看向了那圣旨,不禁看着,还抬手轻轻地抚摸,眼角湿漉漉一片,似是万分动容的样子。
“主子,这是皇上早上留下的,您别伤怀,对小皇子不好。”
沈苏姀扯了扯唇角,“我不是伤心,我是高兴。”
微微一顿,她又道,“我等着一日等了太久了,曾经几度绝望,可还是被我等到了。”
那圣旨,乃是替苏阀昭雪洗冤的圣旨!
圣旨之上的字一个一个都出自嬴纵之手,沈苏姀能感受到那份郑重,难怪他最近那般忙碌,丝毫不和她说前朝之事,想必这为苏阀昭雪的案子也是废了极大的功夫,那些辛劳他都不言,最后只将这圣旨安放在她面前,沈苏姀浅吸口气,摸了摸眼角下了地。
“我自己洗漱,你去帮我准备纸笔和香案。”
香词点点头,忙转身出去了,不多时便在小书房中准备整齐,一转身,沈苏姀已经穿戴得当,手中拿着那圣旨走了过来,走至书案之后,她微微倾了身子提笔着墨,“圣武帝元年四月十七,时近谷雨,苏氏五子,谨备礼仪,奉祭先父母在天亡灵……”
又是一片祭文,自从一年多以前离开君临,她再未写过祭文,而今见到这圣旨,她却又忍不住写一写,室内安静的厉害,只有她在宣纸之上落笔的刷刷声,那明黄的圣旨就放在她的手边,每看一眼她的眼角便要湿一次,不知不觉便是洋洋洒洒的的一大片,诉尽爱思,至最后一字落定,沈苏姀到底没忍住落了泪,眼泪“吧嗒”一声坠在宣纸之上,墨色的小字极快的被那眼泪氤氲开来,她抬手去抚,却有一只大手比她先一步的将那泪滴拂去!
沈苏姀一抬眸便对上一双幽深莫测的墨蓝色眼眸。
“你一哭,我便觉得自己做错了事。”
嬴纵如是说完径直转身走到了书案之后见她揽在了怀中,沈苏姀低低的抽噎一下,放下那笔墨伏进了嬴纵怀中,嬴纵紧紧抱着她,轻抚着她的背脊,“翻案是按照程序来的,并非我动了私权,往后谁再要查苏阀,也都会明白苏阀的清正,岳父已经是威远侯,如今只能追赠王爵,苏皇后和铮太子连着步天骑的诸位战将亦有追封,算是为其正名。”
嬴纵放开她一点,低头去吻她眼角的泪,“阿姀,这案子其中缘故不能像世人说明,这是我对你不住之处,你还有别的想法吗?你说,我会尽力为你做。”
沈苏姀紧抿着唇,好半晌才平复了情绪摇摇头,“这样就很好。”
苏阀昭雪便好,是非自有公论,总不能将所有的政治阴暗尽数告诸天下。
嬴纵点点头,看了一眼那祭文忽然又倾身提了笔,他别的未多写,只在那落款之上加上了自己的名字,转过身来看着沈苏姀道,“我们一起祭拜?”
沈苏姀眼角又是一红,重重的点了点头。
香案是香词早已经备好的,嬴纵点了香,又寻来软垫,扶着沈苏姀跪下之后方才道,“苏府已毁,我打算在城郊修一座陵园供奉岳父和步天骑战将。”
沈苏姀唇角一抿连忙摇头,嬴纵却又制止了她的话头,“你放心,我不会全是私心,那陵园往后还会供奉其他为国捐躯的英烈。”
沈苏姀这才点头,嬴纵一笑,和沈苏姀烧了祭文跪着对天敬了三炷香。
沈苏姀不能问香火味儿,嬴纵忙将她扶起远离了几步,“好了,今日就这样简陋一回,等那陵园修好了我们亲自去供奉牌位再行大礼祭拜。”
沈苏姀始终动容着,眼眶仍然微红,嬴纵叹息着将她搂进怀中,“看你如此我心底只有心疼的,幸而我赶着回来陪你,再有下次,你得等着我一起,嗯?”
沈苏姀忙点头应声,嬴纵捏了捏她的脸,“这才对,走,陪你用膳。”
好好地用完了早膳,嬴纵只看着沈苏姀躺下来小憩才又离开,沈苏姀歇了一会儿倒是完全平复下来,不由喊来香词,“把笔墨拿来此处,我要写一封信去楼兰。”
香词见她精神好了些忙应了,不多时就捧来了笔墨!
沈苏姀即快速的写好一封信,又容飒拿着交给了信使,八百里加急送去楼兰。
至此,沈苏姀的这桩心事方才是真的了了!
这一桩心事一了,沈苏姀的心境也更为开阔起来,可紧接着而来的养胎却万分辛苦,一进入五月沈苏姀的双腿就开始发肿,肚子也更大,她的身量本就纤细,哪怕大补的丰润了些也还是不显得多胖,这么一来就有些承受不住那肚子的重量,再加上每日里都要锻炼走动,天气又变得炎热,五月刚过了一半之时她便夜夜难免大把的掉头发。
“嬴纵,你搬去偏殿睡吧,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我是晚上睡不着白日里还可以补眠,你却不成,你去别处睡!”
又是一个难免之夜,沈苏姀睡不着,嬴纵便始终陪着,连着三四日如此,沈苏姀面色难看,嬴纵也清减了,沈苏姀心中愧疚的很,只想说服嬴纵搬去偏殿睡!
“你别动,我给你按一按。”
嬴纵不答此话,抬手便落在沈苏姀腿上,原本纤细的玉腿这会儿小腿和大腿都有些肿,就膝盖那块儿还是纤细的,这么看起来便有些奇怪,更不显美,沈苏姀挣了挣不愿他碰,嬴纵却在她腿弯捏了捏,“你听话,我给你按一按,疏通经脉之后会好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