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苏姀说着便睁大了眸子,好似能从他这里听出什么似得,可孟南柯也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亦是八岁跟在师父身边,却从不知另外一人是谁,更连是男是女都不清楚。”
沈苏姀挑了挑眉,他们两人崇敬自家师父,自也不会过多猜度,她便转了话题道,“这几日华庭公主上书请立女官的事情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此事并非大事,皇帝已准,如今只剩那西岐家的郡主请求承爵之事,你也知道,自古各大权阀非男子不能承爵……”
说至此沈苏姀微微一顿,眼底有不知名的情绪闪过,一时带起一身凉意,若非是因为这‘非男子不能承爵’的规矩,前世的她又怎会从出生开始便与常人不同,又怎会征战沙场去争那赫赫功绩,她心头紧了紧,随后才接着道,“我欲要你算算西岐阑珊的命数,看看她命中是否有王侯之象——”
孟南柯一点不意外她这要求,反而从容道,“早替你算过,她命中有大显贵,绝不逊于任何男子,此番求位之事多半能成。”
沈苏姀点点头,眼底又浮起一番沉色,犹豫一瞬,她又开了口,“嬴纵欲拉拢苏氏。”
孟南柯瞬时眯了眸子,打量了她一瞬,“你欲应下?”
沈苏姀不语,孟南柯无奈摇头,“小苏,你这是在与虎谋皮!”
孟南柯的眸光略带着沉凝,看的沈苏姀心头亦是一滞,她犹豫一瞬,看了看外面的浮着阴云的天空,“能否将忠勇王和嬴纵的命格算一算,大秦势必是要有下一任的皇帝的,在他们之间,到底是谁?”
孟南柯眸色颇有些无奈,“小苏,占星之术绝非如此简单,紫薇星斗是能看出人一生的命格不错,可帝家命格本就顺天而生受上苍庇佑,要参透他们的命格最是艰难,只因天家变数实在太多,大秦是要有下一任皇帝不错,可昭武帝的命星星芒不减,下一任皇帝何时才会出现根本不知,你现在要我卜算个结果,实在是难。”
见沈苏姀一副无精打采的深思模样,孟南柯又有些迟疑的道,“虽然算不出最终结果,可这几日东边的苍龙星官却有些异动,我早前告知与你,瀛琛的帝王星路是不会长久的,而三殿下嬴珞目前来看只能算是居稳一列,嬴纵的星耀常亮,可是在他的身前却有一颗暗星在作祟,这几日我发现那暗星隐隐有破云之象——”
顿了顿,孟南柯的眸光愈沉,“不仅如此,在嬴纵周围还有两个亮星相围。”
沈苏姀听得眼瞳微缩,却见孟南柯的眸色分外凝重道,“一颗是当今星芒最亮的帝王星,另外一个同样隶属天家,却难断定其人身份,不过定然是大秦皇子无疑。”
一颗暗星作祟,两个亮星相围,沈苏姀垂眸一瞬,忽然反应过来他刚才所言有“帝王星”三字,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孟南柯,“你的意思是,当今圣上是他的威胁?”
孟南柯眸光几动,“也不能如此说,但凡是有帝王星象的必定都和那帝王星光芒相衬相搏,只是他和当今圣上的星耀颇为接近罢了,是不是威胁,现在还很难说。”
沈苏姀正垂眸,孟南柯已经再度开了口,“小苏,你也看到了,他的处境并不算好,如此你还决定应下?”
沈苏姀抬眸看他一眼,心头犹豫一瞬不知怎的就道,“即便是现在应下,也不表示我就要助他登位,他是或者不是,对我来说都没有任何影响。”
孟南柯眸光沉沉的看她片刻,“其实,也不是不能算出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帝王星。”
沈苏姀眸光顿时一亮,随后便听孟南柯道,“这世上有一种秘传的占星之术名为‘血祭’,可占人生死,占人吉凶,占人福祸,人这一生的命格都可以被占卜出来,只不过,想要行这‘血祭’之术的条件万分苛刻,所占之人的生辰八字与贴身之物不必说,更要以求算者心头之血做引,要行此术者更要是深谙占星学的大家才敢一试,而根据这占卜的内容不同需要的时间长短也不同,有许多人,所占的星象还未出现便已经心血耗尽而亡。”
沈苏姀听得背脊发凉,孟南柯见她如此悠悠一笑,“师父曾说过,要行这‘血祭’之人当今天下不到三人,除却师父之外另外两人连我也不知,小苏,你可愿意以心头之血为他卜算出他的帝王命格?你若是愿意,可去求师父去!”
沈苏姀眉头顿挑,“当然不愿!为何以我之生死换他之福祸?”
孟南柯点点头悠悠靠在身后的椅背之上,颇为满意的看着沈苏姀这模样,“如此便好,你既然打算应下此事也无碍,只是万万切记莫要叫他发现了你的身份!”
沈苏姀眉头微蹙,唇角勾起一抹苦笑,“这世上可有谁会相信借尸还魂之说?别说我定然不会叫他发现,便是有朝一日我站在他面前告诉我便是前世与他相争相斗五年之人,且看他是不是要以为我已疯魔,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如师父那般能开通天之慧。”
孟南柯掩下眼底的复杂之色,颔首而笑,似乎也觉得有理。
从学堂之内出来的时候沈苏姀还在想孟南柯所言,孟南柯虽然未曾如师父那般开通天智慧,可与天象一道从未卜测错过,他身边当真有那样多的阻挠?可瞧他回君临至今,虽然没有得到泼天赏赐,却也绝对是位尊人贵无谁能挡其锋芒!
那隐隐作祟的暗星,那围在他身边的亮星,还有昭武帝……
马车之中的沈苏姀正苦思不得解,速度并不慢的马车却忽然“砰”一声好似撞上了什么,马嘶在外响起,马车剧烈一颠,沈苏姀整个人在车中被甩的撞在了车壁上,肩肘生疼,沈苏姀眉头皱起轻声一喝,“怎么回事?”
驾车的赵勤语声中颇有些怒意,“小姐,咱们的马车被撞了!车辕卡住一时走不得。”
沈苏姀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掀开车帘一看,一个乌衣侍卫驾着马车果然正和赵勤撞在一起,两辆马车都被卡了住,大抵是瞧着对方没有生气,赵勤一时也不好大怒,只冷喝一声,“你们是怎么冲出来的,也不看着点,我们家小姐要回府,这下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