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进闻言眉头微蹙,举着双手将手中之物送了上来,嬴珞眸光微狭的将盒中之物取了出来,鼻端忽然浮起两分幽香,那玉白的锦帕之上绣着一株栩栩如生的幽兰,一看便知出自女子之手,嬴珞稍稍一愣,将那锦帕打开,里头赫然是一本沾着两分尘嚣味道的名册!
嬴珞眉心更为紧蹙,将那名册缓缓地打了开,一目十行的看过去,嬴珞的眉头皱了又展,眼底亦是暗光明灭,良久,他才转眸看向刘进,“哪里来的?”
刘进抬睫看他一眼,语声低沉,“傅姑娘送来的。”
嬴珞握着名册的手顿时一紧,眉头更是紧紧地皱在了一起,看了看手中的名册,又看了看那一方玉白的锦帕,果然在那锦帕的一角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凝”字,字如其人,嬴珞唇角微抿,脑海之中忽然浮出一张静琬的脸来,“人在何处?”
管家刘进见他那表情便知道这小小的一本名册必定不同寻常,却是眸色微暗的道,“傅姑娘乘着马车来的,让一个小丫头送了这东西之后什么话也没说便走了,现在早已走远了。”
嬴珞眸光又是几变,刘进见此不由得犹豫问道,“傅姑娘送了何物?”
嬴珞将那锦帕和名册一同放下,素来温透的面容之上现出两分深沉的凝重,默然良久才开口回了刘进之语,“是早前被拦下来的镇南军死亡战士的名册。”
刘进眉头一挑有些弄不懂,小小一本名册怎生叫自家主子如此色变?
嬴珞稍稍一顿,又语声深长的开了口,“我们的人,都在这名册之中……”
刘进闻言顿时倒抽一口凉气,眸光大睁眉头紧蹙,眸光稍稍一定言语之间立刻现出两分狠色,咬了咬牙,颇有些不忿的道,“既然我们的人都已经身死,可见这一次秦王分明是在故弄玄虚,却没想到被他空手套白狼套了住!”
嬴珞摇了摇头,“倒也不是空手套白狼,他们几个手脚不干净,是肯定会留下线索的,嬴纵此人素来最会顺藤摸瓜,这一次是咱们先乱了阵脚才中了他的圈套,他手中必定有几个小喽啰,可是都成不了大事,此番罚俸禁足夺军权对本王来说已经是最坏的结果。”
嬴珞说这话又看了那名册一眼,眸光一时有些深谙,见嬴珞如此,刘进也微微皱了眉,“真是没想到这位傅姑娘竟然能解王爷心头之忧,若没有这本名册,咱们只怕心中还会不安,今后做起事情来绑手绑脚不说,秦王若再设下圈套,咱们还是会被套住,傅姑娘的哥哥现如今在镇南军中,想必是从她哥哥那里得来的。”
嬴珞唇角微抿,“那个傅青?他的战功可是在嬴纵手中立下的。”
刘进眸光微眯,“这怎能一样,他若帮着秦王,将来至多一个将军之位,若是帮着主子您,将来傅氏除了一个将军还能有个贵妃,傅氏一族早年间为人所害,只剩这兄妹二人于世,听说那位傅将军自小对这个妹妹言听计从。”
听得此话,嬴珞眼底的深沉之色消了两分,将那名册安放与身前案上,修长的十指将那玉白的锦帕缓缓磨挲一阵,虽然在陆氏诸人面前他对这位傅姑娘表现出了十足的好感,可一走出宫廷,这位傅姑娘的消息他不曾关注半分,却没想到却是她当先送上门来。
默然一阵,嬴珞又看向刘进,“这几日外面如何?”
刘进眉头微蹙,稍稍犹豫一瞬才道,“今晚的夜宴之上,主审苏阀之案的主官定下了。”
磨挲着锦帕的手指微微一顿,嬴珞看向了刘进,“是谁?”
刘进亦是抬睫,深沉的目光看向嬴珞,语声定定的落下三字,“洛阳候!”
听得此三字,嬴珞的面色一时有些喜怒难辨,刘进见此便轻声道,“夜宴之上那漠北使者大放厥词,称君临城防不如苍穹,还说若是此番审案无果,那位无名氏只怕不肯罢休,皇上便就此问那陆衎可有主官举荐的人选,那陆衎因为此前洛阳候赠送银两之事只认得洛阳候一人,便朝皇帝举荐了洛阳候,随后申屠和西岐都同意了此事,皇上便当殿让洛阳候成了那案子的主审之人,如此也好,当年的事和申屠脱不开关系,这位洛阳候年轻没有资历,对查案一道必定也没有头绪,最后恐怕只能草草收场。”
刘进这番分析落定,嬴珞却摇了摇头,眸光幽深,唇角紧抿,“让人送信给老侯爷,让他莫要因为洛阳候主审而放松警惕,他们这些权阀门主常年身在高位时而连父皇都不放在眼中,素来自大惯了的,他们以为洛阳候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十五岁小姑娘?本王敢肯定,如果他们在洛阳候手中掉以轻心,那他们的下场必定不会比窦阀好看多少……”
刘进闻言皱了皱眉,“主子是否还念着要纳洛阳候为妃?”
嬴珞转眸扫了刘进一眼,温透的眸子里含着两分冷芒,生生让刘进瑟瑟然一抖,嬴珞抿了抿唇,“将本王此话原原本本的说给老侯爷听,若是申屠一族最后落得要让本王出手的下场,可别怪本王不讲情面,再有,辅国将军那里也该让老侯爷低头了!申屠默既然注定活不长,老侯爷又何必自绝申屠家的前途,辅国将军年轻有为将来必定是大秦新一代战将,老侯爷应当好生珍惜才是……”
刘进听着此话已经能想象申屠致听到这话之后的表情,眉头几皱终是咬牙点了头。
嬴珞眯了眯眸子,忽然道,“这几日秦王和洛阳候可走得近?”
刘进额间掉下一滴冷汗,他犹豫一瞬,抬起手来擦了擦额头道,“宫里传出来的信说,太后娘娘有意撮合秦王与洛阳候,秦王对洛阳候似有不同,几日之前洛阳候入过秦王府……”
嬴珞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算作知道。
沈苏姀甫一回到沈府便看到杨嬷嬷在府门口等着她,沈苏姀眉头一挑,这边厢杨嬷嬷已经上前两步前来见礼,沈苏姀当即便知府中定是有要事发生,一边朝伽南馆走一边转头打量了杨嬷嬷一瞬,“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