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纵兴味的笑意陡然散了散,眼底浮起两分冷意,语声却仍然润朗,“你信那妖女之言?”
沈苏姀蹙眉,她当然是不会信那个羽画简简单单几句话的,可是不知怎么心底就有些不安,正踌躇之间,嬴纵忽然一个转身将她抵在了池壁之上,他低着头,刀削斧刻的面上覆着一层微薄的水汽,本就俊逸非凡的面容愈发惑人,他低低的靠近沈苏姀,墨蓝色的眸光闪动,带着蛊惑之力,语声微哑道,“你的姻缘就在你的面前,有什么难的?”
沾了水的五指一把抬起她的下颌,笑着在她唇角吻了吻,“你忘了吗,在昆仑山上师尊曾为我们算过,他说我们乃是天作之合!你宁愿相信那个北魏妖女也不信师尊之言?”
沈苏姀眸光一亮,看着嬴纵点了点头,“我信师尊。”
嬴纵满意一笑,盯着她身上被水打湿的半透雪衣眯了眯眸子,“都湿了,干脆脱了吧。”
话音一落沈苏姀肩上便是一凉,沈苏姀浅吸一口气凉气,虽然与他很是亲近了,可眼下这浴房之中灯火通明,让她与他赤身裸体相对总之还是不那么容易的,正抿紧了唇线垂眸强忍着不自在让他将自己的衣裳全都脱下,可嬴纵却又忽然不动了,她抬头,嬴纵淡笑一下,低头在她削瘦的肩头吻了吻便不再动作,“你大病刚好,今夜先饶了你!”
沈苏姀面上红彤彤一片,闻言愣在当下不知如何是好,嬴纵一笑,忽然将她拉到了自己怀中,身子一转让她背对着自己,就这样将她的里衣褪了下来,抬手扬水在她肩上磨挲几番,而后便不再动她,沈苏姀只听自己身后一阵水花作响,而后嬴纵便走了出去,沈苏姀不敢乱看,一阵衣衫窸窣之声落定,而后一只手便抓住她的腰肩将她从汤池之中抱了出来,沈苏姀羞得满面通红,嬴纵却动作极其利落的给她套上了一件袍子,又将她的衬裤扯下,倾身便将她抱起,他自己已收拾利落,眼下大步流星的将她带至了内室。
适才还一片寒冷的内室眼下已暖意盎然,沈苏姀窝在他怀中看了看他的眉眼,忽然命令似得道,“往后冬日里夜夜都生着火罢。”似乎觉得这话不具说服力,微微一顿沈苏姀又补了一句,“因我随时都会过来——”
嬴纵脚步微滞,笑意分明的点了点头,几步走至床边将她放下,按她坐在床边,他却站着扯过一块帕子为她擦头发,他从来只会握剑的十指在她湿发之间来回,沈苏姀不由转头去瞧他的眉眼,嬴纵眸色淡淡,“看什么?”
沈苏姀挑眉转过头去,垂眸道,“从来无人为我擦头发。”
嬴纵手一顿,沈苏姀又道,“小时候或许是有的,不过我已忘了,我是苏阀的五少爷,凭父亲的脾气,女儿家定是要娇养贵养怎么宠爱怎么养,对男孩子却绝不娇惯,即便知道我也是他的女儿,可因为这五少爷的身份,也为了让我不要太娇气,人前人后都和对男儿家没什么两样,现在想来父亲用心良苦,否则我怎能在虎贲营和军中隐藏身份那样久。”
沈苏姀说完便默然下来,嬴纵也不曾说话,只将她的头发擦干,将那帕子一扔抬手揽她躺下,大手一挥帐帘便落了下来,床帏之间光线一暗,嬴纵此刻才在她发顶轻声道,“还有什么是无人为你做过的,往后都由我为你做。”
沈苏姀似有一愣,却是什么都不曾说,只往他怀中钻了钻。
一夜好眠,沈苏姀本想着第二日一早回府,可没想到等她睁开眼的时候外头已经天光大亮,沈苏姀有些无奈,转身一看身边之人果然已经不见了,她懊恼的叹了一声,当即起身来,幸而她的衣裳嬴纵都已为她备好,手脚极其利落的穿衣下地,却是不见嬴纵在何处,沈苏姀左右看了看,隐隐听见了外室传来低低的说话声,她眉头一挑朝外室而去。
“都确定了?”
“确定,咱们的人在西楚费了很大的功夫,哪怕有半点不妥当都不敢递到主子面前来,果然不出主子所料,只是眼下主子打算如何办才好?”
“自然是……”
嬴纵只道出三个字便将话头一顿转过了身去,果不其然看到往内室去的甬道口上一身湖蓝色宫装着身的沈苏姀正站在那里,眼下他和容冽正站在窗边,距离那出口还有些距离,沈苏姀远远的瞧过来,有些好奇的看了看他手中的信笺,嬴纵对她笑了笑,而后将那信笺给了容冽,“此事先搁置,稍后再议,先去传膳罢。”
容冽恭敬的接过那信笺转身走了出去,嬴纵便朝沈苏姀迎了过去,沈苏姀蹙眉道,“一大早就有事端吗?是昨天晚上的乱子?君临城中都有些什么风声?”
听她一连串的疑问嬴纵一笑,“不是这个,是我送去西楚的消息有答复了。”
嬴纵一边说话一边将沈苏姀拉着到了内室侍候她洗漱,沈苏姀适才好似听到了“西楚”二字,闻言也不多问,嬴纵便道,“北魏的阴谋若是暴露,如此到可以缓缓西楚的内战,这几年北魏愈发国富民强了,眼下和西楚交恶对大秦好处甚多。”
沈苏姀洗漱完,闻言扫了他一眼,“如此大秦也可不用和北魏联姻了。”
嬴纵挑眉一笑,拉着她走向外室左暖阁,暖阁之中已摆好了早膳,两人先后落座,嬴纵才道,“便是联姻,也与我无关……”
沈苏姀哼一声,“那拓跋昀分明说要为那拓跋浅选夫婿,忠亲王才迎了侧妃入府,六殿下也有了正妃人选,接下来可不就是你。”
嬴纵眯了眯眸子,“所以你有什么打算?我若是能学六哥那般早早得一位正妃眼下也无需为此事烦恼,你是打算解救我与水火了?”
沈苏姀正在喝粥,冷不防被呛了一下,嬴纵失笑着拂了拂她的背脊,沈苏姀忽然问道,“我瞧着忠亲王近来十分安分,难道他真的已无心太子之位?傅凝可有送来消息?”
嬴纵闻言蹙了蹙眉,淡声道,“连阿策那般性情的人都有自己的野心,何况忠亲王这般自小便有想法的人呢,嬴氏子孙,天生血脉之中就有掠夺和征服的欲望!他没有动作,并不代表他心中没有想法,最怕便是有忍性,伺机而动,傅凝眼下还不得他的信任,自然没什么有用的消息送来,且再看罢,只要他心有所念,必定不会就这般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