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飒闻言又摇头,“主子说过,小人只能暗中守着侯爷。”
沈苏姀听着这话便有些哭笑不得,看了容飒几眼,“既然如此,便随了你,沈府之中没什么可守的,你当去做什么便去做什么。”
容飒又摇头,“主子说过,任何地方小人都要跟着侯爷,不能有任何差池。”
沈苏姀一叹,“既然如此,那便随你罢。”
容飒闻言便站起身来,道了一声退下便走了出去,看着容飒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沈苏姀这才摇了摇头笑意温柔,下一刻,门口一道白影闪身而入,沈君心顶着一张急惶的脸扑过来,“阿姐你受伤了?你哪里受伤了?是谁伤了你?!”
前一刻还剑拔弩张的,眼下倒是急切切的拽着她的衣袖担心的要死,沈苏姀苦笑一瞬将他的手拨了开,“便是受了伤,要打赢你还是不成问题的。”
一句话顿时让沈君心红了眼,可想到沈苏姀最不喜他哭,到底是将泪意强忍了回去,只哑着嗓子道,“阿姐我错了,我不知道你受了伤,这几天你都没回来,我以为是你不想见我,这才一时气急了,阿姐,你到底伤到哪里了?我不想一月都不见你,你让我学的我都会学的,可能不能不要那一个月的规矩?阿姐……”
沈苏姀越听眉头皱的越发紧,默然半晌还是摇头,“这规矩不能改。”
沈君心听着这话一怔,再说不出其他,看着沈苏姀煞白的面色唇角几动,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转身朝外走去,沈苏姀看着他失神的走出门去也不喊他,只等他人不见了才叫了香词进来,香词皱着眉,“主子可是伤口出问题了?”
沈苏姀深吸口气,在肋下轻轻地抚了抚,摇头问道,“这几日詹姨娘在做什么?”
香词一愣显然不曾想到她会问这个,口中道,“詹姨娘素来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出门,院子里头的事情我们也不甚清楚,主子是要将她请过来吗?”
沈苏姀闻言摇了摇头,“不,我过去拜访她。”
说着就站起身来,香词见状赶忙上前来将她扶了,二人一同往詹姨娘住处去。
詹姨娘的小院在沈府最深处,两人进门的时候只有两个平日里伺候的小丫鬟站在廊檐之下,见沈苏姀出现赶忙过来行礼,而后便被沈苏姀遣了出去,半掩着的厅门“吱呀”一声打了开,詹姨娘容色憔悴的站在门口,福身道,“妾身拜见侯爷,正等着侯爷的召见,却不想侯爷亲自过来了,快请进吧。”
沈苏姀笑着进门,“你这几日颇多辛苦,自然是我来见你。”
进门落座,香词便守在门口,厅中只剩下了沈苏姀和詹姨娘,詹姨娘面色平静的为沈苏姀添茶倒水,沈苏姀默然一瞬道,“姨娘的傀儡术果然名不虚传,北魏因姨娘之术大乱,我和秦王都十分感谢姨娘,今日来是想问问姨娘,打算何时回西楚?”
詹氏闻言面上略有凝滞,“妾身若此刻回去,商王便当真时日无多。”
沈苏姀听嬴纵之言也有些明白西楚的乱子,更知道那大司命微生瑕的厉害,否则詹氏也不可能一躲躲这么些年,闻言稍稍一默忽然道,“有些话我就直说了,商王膝下无子,凭姨娘的意思,沈君心若是回去西楚,必定是要承爵的罢?听你之言,商王那便的情势并不看好,你和商王又是性命相系,到时候若商王和你都不在了,偌大的西楚,还有那微生瑕的威胁,沈君心一个人当如何安身立命?”
詹氏闻言垂了眸,“不瞒侯爷,这确也是妾身的担忧之处。”
沈苏姀有些沉默下来,西楚封王割据的局势她是知道的,沈君心便是再如何的天赋异禀,他也不曾像嬴纵那般从小耳濡目染,说到底只是个十一二岁没见过那些阴诡险恶的小娃儿而已,叫他这么一个爱哭鬼去做什么王爷世子?
沈苏姀默了默,几乎可以想到忽然凭空冒出的年幼小世子在各个王叔并着大司命的虎视眈眈之下是如何被一点点剥皮抽筋吃的连肉沫儿都不剩的,沈苏姀越想眉头越是皱紧,一抬头正对上詹氏幽深的目光,那目光含着某种深思熟虑的权衡,叫她下意识的觉得不舒服。
詹氏对上她的目光却不闪不避,看了她一瞬,忽然笃定的淡声道,“侯爷有没有想过将来有朝一日离开沈府离开大秦呢?”
稍稍一停,她又淡淡补了一句,“毕竟,沈府并不是侯爷的家。”
沈苏姀六七日不曾进宫,这一日刚走到寿康宫门口便看到几个身着礼部官服的官员站在宫门之内候着,眸光一扫,却是不曾看到谢无咎,并非是沈苏姀心底念着谢无咎,实在是连着几次遇见礼部官员都瞧见谢无咎和他们走在一路,沈苏姀不过打眼一扫,倒也不慎在意,只径直朝主殿而去,早有有眼色的小太监前去通禀,她没走几步便看到路嬷嬷笑容满面的迎了出来,福身一礼口中道,“侯爷终于大好了,太后这几日念得紧呢!日日叮嘱着让二公主前去探望,今日可算又见着侯爷了。”
沈苏姀面上笑意略有凝滞,只笑着点了点头,一边往主殿去一边问,“二公主可在?”
路嬷嬷笑着摇头,“公主今日还未过来,侯爷等一会子必能等到公主。”
沈苏姀闻言眸光暗了暗,心底不知是松口气还是有些失落,正心绪复杂的走到殿门,却不想听到一道带着淡笑的男子语声,心头一跳,沈苏姀当即抬头望过去,却见一身官服着身的谢无咎竟然堪堪站在殿中,正面对着主位之上的陆氏侃侃而谈,而在陆氏身边,赫然坐着旧不出栖霞宫的贵妃娘娘,左下手位上,一身墨色的王袍的嬴纵也静坐其上,另一边,雍王和淑妃陪坐一侧,除了嬴纵,诸人面上都带着笑意,似乎谢无咎在说什么十分有趣的事!
沈苏姀眯了眯眸子,今日这场面本就足够乱,可却怎地还有个谢无咎!
“娘娘,侯爷到了。”
路嬷嬷当先一步禀报出声,顿时,殿中数人的目光都落了过来,沈苏姀心中暗叹一声来的时辰不对,只得硬着头皮踏入了殿中,走至殿中央朝着诸位主子行礼,陆氏刚说了一声免礼,站在一旁笑意盎然的谢无咎已拱着手朝她一拜,“下官拜见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