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待她登上马车之后,慕容治毫不犹豫收回去的手,像是一把锤子,敲在了她原本喜悦的心上,闷钝的难受。
然后,看着另一边的苏云初,慕容治却是看向她,“三小姐?”
苏云初淡笑,只向淑妃与慕容治行了一个礼,便直接略过了慕容治,登上了马车,直接忽略了慕容治伸出来的手。
只是,上了马车之后,通过为完全放下的车帘看到外边的景象的苏亦然,手中的丝帕却是微微握紧,面上原本的喜色也不见了。
直到苏云初登上了马车之后,她才微微收敛了神色,只是,看向苏云初的眼神,却是复杂而又探究。
慕容治的马车,带着苏云初与苏亦然两人的马车,就这般出了端和宫,离开了这住了四日的皇宫。
马车之上的苏云初微微闭眼,苏亦然看着她,似乎是想要开口说话,又似乎是犹豫着要不要说。
只苏云初虽是眯着眼眸,却是看见了苏亦然的这般神色,“大姐是想要说什么?”
这几日在端和宫之中居住,苏亦然的药都是她来换的,两人之间的交流少得可怜,却不想,这刚刚离开了端和宫,苏亦然与她就不陌生了么?
苏亦然听着苏云初毫无起伏的淡淡的声音,再看她未真正睁开的眼眸,嘴巴闭合了一下,还是开口了,“三妹觉得治王如何?”
苏云初的眼眸忽的睁开,紧紧看着苏亦然,苏亦然的面上,似乎有那么一点紧张,看着苏云初看着自己,她似乎是从哪里来的勇气一般,却是开口道,“治王丰姿天人,我记得三妹妹曾经说过……说过没有那样的心思……”
她又似乎是羞于开口,可苏云初听了,嘴角却是泛起一抹笑意,“你想说什么?你觉得呢?”
这话语里边,有一丝随意,辨不清真假,苏亦然看着她面上的神色,回答不出来。
苏云初却是不再看向她了,“这是最后一次!”
再次闭上眼眸说出口的话,已经带上了一层寒意。
苏亦然心中有微微的惊骇之意,似乎,近些日子以来,苏云初有了不少的改变,话语里边,不再是当初那个温婉淡然的女子了,而是无形之中多了一丝冷厉,多了一些傲然与不羁。
可她终是没有再开口多说什么了。
对于苏亦然的回来,虽然只是隔了四日不见,但是,此时,侯府门口却是一众人都在迎接着,带着冬日里的寒意的致远侯府门口,便是连苏母也穿着大棉袄拄着拐杖来迎接了要回来的苏亦然与苏云初。
可是,走下马车的时候,苏母与元氏一脸激动地上来迎着苏亦然,面上还带着喜色与泪花的时候,苏云初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什么表示。
她知道,苏府的热闹,与她无关,而她,也不需要。
只是早早跟着众人出来的茯苓,却是难掩面上激动神色的走到苏云初的身边,这番迎接,随着元氏面带泪花,苏母的难掩激动,在苏亦然一句,“治王殿下还在呢”的羞赧之中,才堪堪停息了下来。
只是,慕容治面上却也不见一丝异常,只笑着开口道,“致远侯,老夫人,母女情深,祖孙深情,令人感叹,如今,两位小姐也回到了府中,本王便送到这儿了。”
只元氏听着这番话,面上的激动还未消失,却是突然开口了,“可是呢,然儿是我们侯府的宝贝!”
只是,苏亦然听着这话,微微拉了拉元氏的衣袖,笑声之中还有一丝羞意,“娘……”
苏坤也是轻咳了一声,才对着慕容治道,“王爷不若先去府中坐坐,喝一杯茶再回?”
慕容治却是摆摆手,“不了,本王还有事,先行离去。”接着,再往苏云初那边看了一眼,“这几日劳烦三小姐为父皇配药看诊了,如今回府了,可先好好休息一番。”
说着,才对苏亦然点点头道,“苏大小姐好好养伤。”
然后才辞行离去。
只苏亦然看着慕容治对苏云初这般关心的语气,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些微微的怔愣。
他对自己和对待苏云初是不一样的。一样的表达关心的语气,他对苏云初说的时候,是温和的,可是,对他说的时候,虽是温和,语气之中却是带着没有苏云初那般的熟稔。
苏母与元氏只关心着苏亦然回来了,只关心苏亦然身上的伤,因此,对于慕容治这番倒是没有多少在意,随着慕容治的离开,便簇拥着微微有些愣神的苏亦然回了青羽院,一路之上都是细心的嘱咐,没有人看见,还站在另一旁的苏云初。
只苏欣悦走了两步之后突然回头,挣开了孙氏的手,走向苏云初的身边,对着苏云初道,“三姐姐,快进去吧,外边冷。”
苏欣悦今日穿了一身新衣服,毛茸茸的围领包围着她的脖子,整个人看起来,却是多了一些可爱的神色,苏云初有些诧异,只是看着苏欣悦看着她的大眼睛,伸手不自觉在她头上揉揉,“进去吧,外边冷。”
只孙氏在另一边看着苏欣悦这般,面上虽是恼苏欣悦这番作为,但到底不知为何,却也并没有阻止苏欣悦的这番行为。
而此时的御书房之中,永业帝看着桌子上边慕容渊今日早朝之后呈上来的锦盒,里边平整地摆放着一块牌子,上边的虎图形象栩栩如生,有多久了,永业帝没有再碰过这块牌子,也不知有多久了,他的双手没有摸过这块牌子,只是,看着这块牌子,他眼神微微眯住,不知是问自己还是问着站在他身后的方明,“你说,朕是不是真的错了?”
方明却是明白永业帝的,“皇上哪里来的错?为了天下百姓,为了慕容家的皇权,皇上励精图治,是圣明君主。”
永业帝微微叹了一口气,“老五这个性子,决然得像极了她,与年轻时候的朕……也是极为相似啊……”
方明不再说话。
只是片刻的沉默,永业帝却是啪的一声,合上了那个锦盒,“一个女子与八十万北伐军,何足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