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清宫外,冷风大作,这冬日,越发喧嚣了。
百米外,十几宫人,六抬软轿,轿中,燕湘荀侧卧,抬首,冷睨:“你挡本王的道了。”
瞧瞧,这架势,这姿态……方才摆脱那位高冷的大爷,这又来了位屌爆的小爷,这年头,脸长得俊都这么任性吗?
这会儿燕成广应该还在华清宫外躺尸吧?闻柒揉揉眉心,麻烦啊。
闻柒耸耸肩,不以为意:“哦,是吗?”抬抬手指,说得轻巧,“那王爷你改道吧。”
燕湘荀一个鲤鱼打挺,瞪着闻柒,哼了哼,没发话,只是气氛渐僵,宫人们战战兢兢了半天,面面相觑后,抬轿,才绕了个小弯。
燕湘荀立马大吼起来:“你们一群死人啊,本王说了要改道吗?”
抬轿的宫人立马调转,各自抹汗,腿肚子在打颤,苦不堪言啊,每每主子遇上闻家姑娘,都要憋上一肚子火。
闻家姑娘抱着手,横在路中间,挑眉戏笑,不似玩味,更像挑衅:“王爷,好走。”
瞧着这狂妄不训的人儿,一股火气就蹿上了燕湘荀了心坎,瞬间焦灼了个透,咬牙,狠狠道:“碾过去!”
诶,当燕湘荀遇上了闻柒,神马英明神武威风凛凛全是屁,整个一炸毛的狮子,见人就咬。
轿子颠了几下,宫人们手抖着温温吞吞地上前。
要是让燕湘荀看见了燕成广……闻柒连连摆手,宽袖扬起,半遮面,竟演起了泫然欲泣那一套:“王爷你可真狠心,昨儿个还对我暗送秋波一表衷肠,这会儿怎么就翻脸不认人了。”
暗送秋波……
一表衷肠……
八个字,平地一声雷,炸红了燕湘荀的脸,耳根子都带着淡淡的绯色,呼吸都急促凌乱了,只听见他沉闷愤恨的语调:“碾过去。”
说得一字一顿,更像欲盖弥彰,这不是小霸王的风格啊,要是往日,八成是漫不经心抬抬手:赐死。今个儿,有种怒其不争。
嗯,有猫腻。
宫人们一边揣测一边犹豫上前,闻家姑娘又说了:“前头可是东宫门,只坐落了我家梦里的华清宫,王爷你是故意的吧?”
轿子顿住,宫人们侧耳。
“什么故意?”燕湘荀嗓门很大,有些别扭。
闻柒眯着眼笑,甚是不怀好意:“来寻我呗,怎么,想我了?”
见过这么恬不知耻的人吗?
死寂了半天,只听见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改道!”
轿子颠三颠,改道了,隐约见流苏里燕湘荀在捶胸顿足拍轿子。生气吧,恼怒吧,心塞吧,还能怎么办,不改道不就坐实了那点让燕湘荀自己都想抓狂的心思:来寻她,来寻她……
闻柒托着下巴,眸子流光顾盼:“啧啧啧,一个一个前仆后继的,魅力大,挡不住啊。”
轿子后面,闻家姑娘笑声不绝,轿子一路颠簸,那是燕湘荀在跺脚捶胸。
“殿下,这药还要不要给闻姑娘送过去?”近侍公公捧着锦盒,颤颤巍巍。
“谁说是给她的?”燕湘荀怒吼。
今早啊,常湘殿的宫人禀报,闻家姑娘夜里落水了,是谁急得手抖洒了一杯茶?是谁急不可耐去元妃那求来良药?是谁屁颠屁颠一大早来华清宫寻人?是谁是谁?
近侍公公不敢说。
燕湘荀整个一发怒的狮子,“给本王拿去喂狗!”
轿子颠簸得更厉害了。
喂狗……我滴爷啊,这盒子里装得可是百灵草啊,据说包治百病,千金难求啊,用来治闻家姑娘落水已经够暴殄天物了,喂狗?要不要这么任性啊?近侍公公一脸苦相:“奴才这就去。”
“等等。”
近侍公公才迈了三步的脚收回来。
沉默了好半天,燕湘荀似乎不耐烦,催促:“送去华干殿,就说,就说是本王母妃赏的。”
就是说嘛,这胳膊还能扭过大腿,王爷遇上了闻家姑娘,栽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