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观音闻言抿了抿嘴唇,她不是不愤怒,但是贺知春之前说,她的儿子藏在崔家,就这么一句话,犹如一痛冰水,直直的从她的头顶上浇了下来,将她浇了一个透心凉。
她算不得顶顶聪慧的女人,更加不擅长玩弄权术,不然的话,李二也不能让她活下来。
说实在的,若不是当时身怀有孕,她恨不得同自己的夫君孩儿一道去了,一了百了,因为活着看着那人一呼百应,子孙延绵,真的快要让她气死了。
“崔九就是我的儿子。崔九你的母亲是我的堂妹,当初也是因为我同你阿爹毁了婚,她才嫁去崔家的。为此,她应该十分的感谢我才对。”
贺知春简直要笑死了,感谢你?感谢你让她去嫁给了崔九的渣爹?
你这是欺负她不在长安城啊,不然的话,她还不冲过了撕了你,这么一想,姓郑的小娘子,还都是一个个的不怎么聪明。
见贺知春同崔九不言语,郑观音又接着说道:“她嫁去崔家那么些年,都没有生下孩子,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她生育艰难,当时我生下崔九,被你的祖母抱了回去,让你的母亲养着。”
“你看,你明明是你母亲唯一的儿子,她却不把你养在身边,非要送给你曾祖父养。却对一个女儿百般疼爱,为何?因为你根本不是她的儿子,只有崔韵才是她的女儿。”
崔九听到这里,果断的打断了郑观音的话。
“我阿娘要感谢你?你是不是打心眼里觉得,我阿娘托了你的福,才高攀上崔家,做了崔氏宗妇?你不要的东西,别人就应该当成宝贝了?”
“你怕是在这里关得久了,疯了罢?崔家虽然子弟多,但是我一定会把他揪出来的,你等着看好了。”
崔九说着,甩了甩袖子,拉着贺知春出了小院子的门。
贺知春明白崔九为何不再同郑观音理论,老实说,崔九他爹的所作所为,于他和他娘来说,那是不可磨灭的伤害,他不想把伤口摊开,给不相干的人看。
崔九的母亲为何一直没有生下孩子,那是因为崔九他爹那会儿独宠卢姨娘,是以崔大郎比他大了那么多。
生下他又为何要把他送到曾祖父身边教养?
那是因为他就是他阿娘的命根子,她阿娘那一房有出息的人不多,她生了儿子,这才开始在崔家真正的站稳脚跟,她作为一个母亲,绝对不能够容易有人伤害她的儿子,也不能容忍属于她儿子的东西,被崔大郎那个低贱之人抢走。
她护不住他。
这么几个字,说出来,实在是太让人心酸了。
他阿娘为何对崔韵百般疼爱,那还不是因为,崔九已经不在身边养大,她错过了他年幼之时,最珍贵的亲子时光,所以才百般的想要从崔韵身上找补回来。
可即便如此,崔韵还别人恶意的弄丢了。
他阿娘的一生,简直就是泡在苦海里的。就这样,她还会帮郑观音养儿子?不给她扎小人儿,就算得上是宅心仁厚了。
“阿俏,你不会信她的鬼话吧?”
贺知春忙不迭的点了点头,犹如小鸡啄米。
“那是当然了,像我们这种聪明人,怎么可能信这种愚蠢的离间之计。”
崔九闻言笑出声来,“你还真是时刻不忘记自夸。”
贺知春嘟了嘟嘴,咱们两个半斤对八两,有什么好鄙视的。
崔九说着,摆了摆手,“盯紧郑观音还有归德县主,她们很有可能去联络崔家的某一个人。”
被杀了一个措手不及,人在慌乱的时候,就容易做出没有脑子的事情来。
“诺。”一群人悄然的分散开来,朝着郑观音的小院周围袭去。
贺知春当然不相信崔九是郑观音的儿子。
要知道,上辈子崔九的阿娘,可把她当初成崔韵的,若是崔九不是她儿子,那她不会认为她同崔九是兄妹,根本就不会出现那样的悲剧。
所以崔九同崔韵,肯定是亲兄妹。
不过崔家乃是第一宗姓,家族人丁兴旺,光是嫡枝,从崔五开始到崔九,年纪都相仿,均有可能;而那些旁支的儿子们,就更加不用说了,简直是多如牛毛,想要一一排查,尚需时日。
不过查出那个人是谁,已经是迟早的事情了。
两人一回大殿,褚登善已经翻着小白眼坐在那里了,“陛下,你案头的朝务,已经比你的人,还高了。”
贺知春缩了缩脖子,当皇帝好难啊!我才登基,还不能有几日休沐么……
褚登善同贺知春相处多年,一看她那小表情,就知晓她在想什么,“你不知道吗?整个大庆,只有一个人,是没有休沐这一说的。那个人,就是陛下你啊!再说了……”
他说着,指了指贺知春的肚子,“你过一阵子,不是要休沐一个月么?还不抓紧功夫,把该做的都做了。”
贺知春一想,总算欣慰了不少,对哦,她还能够休息一整个月呢!
没等她觉得高兴,褚登善又继续说道:“关于你坐月子的时候,朝务如此处理的事,内阁的诸君已经商议好了,到时候就让崔御史帮忙把折子搬进去,你坐床上看就行了。实在是需要口述的。我们就站在院子里说,你在里头听好了。”
“虽然有些辛苦,但是我们这些当臣子的,就勉为其难的忍了,若是能够给大家加一点辛苦的俸禄,那就是皆大欢喜了。对了,今日有大事发生,你可有得要忙活的了。”
贺知春简直想去死一死……
我坐的皇位,怎么同我爹坐的皇位,不像是一个皇位呢?
他还三日一朝,还动不动就哭唧唧的罢朝,你们咋不骂他?
怎么到我这里,就是全年无休了!
贺知春翻了翻白眼,什么叫皆大欢喜,明明就是我在哭,你在笑,你们都只顾自己欢喜……
“所以今日是有何事?”
褚登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天虚省刚派人来说,长安城在本月之内,将有地动?”
贺知春简直想要倒一倒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地动?”
擦!她可算是明白了,那个人为何一直没有举动,这厮在这里等着她呢!
地动可是她当皇帝的一个巨大的难关,因为这是妥妥的不祥之兆啊!一个不好,做圣人的,都是要给万民请罪的。
这是天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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