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安也忍不住笑了,低声问他:“宝哥儿乖吗?吃饭了没有?有没有听话?”
宝哥儿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听话,奶声奶气的喊卫安姐姐,虽然只是模糊的音节,可是郑王他们都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的头发已经很长了,也很黑很粗,卫安摸了摸他的头,笑着夸奖他:“真乖,咱们宝哥儿真是最听话的好孩子了。”
郑王妃破涕为笑:“可不是,可乖了,知道我们大人有心事,这两天都没有闹,连哭也不哭,可知道心疼人了,这幺小的人儿,也跟成精了似地。”
她一面又忍不住问卫安:“郡主,你去信给侯爷了吗?宝哥儿的嘴唇还是有些青紫,你看他,精神都不是很好呢......”
虽然体谅她的心情,可是她一直这么催逼着人给人压力,郑王还是劝她:“就算是送信出去了,这才多久?恐怕连城门也还没出呢,你不要一直问了,你问她也不能回答啊。”
郑王妃一叠声的说是:“我真是糊涂了,真是我的不是。”她抓住卫安的手,想用卫安的手打自己的嘴:“是我的不是了,我催的太急了,该打,该打!”
卫安有些手足无措,心里如同压了一块石头,急忙抽手摇头:“王妃不必这样,宝哥儿是我的弟弟,凡是我能做的,我绝不会推脱的,这都是我该做的,当不得王妃的谢,您放心,我已经送信出去了,到底是怎么样,相信沈琛很快就有回信送回来了。”
郑王妃脸上的笑更真切了些,拉着卫安的手不放:“我就知道,郡主是真心疼宝哥儿的......”
卫安听郑王妃翻来覆去说的都是些车轱辘话,就知道她心里是因为焦急所以已经有些没有章法了,就冲郑王使了个眼色,示意郑王让王妃去休息休息。
郑王也会过意来,叫丁妈妈服侍郑王妃去休息,见郑王妃不肯,他就叹气道:“知道你不放心宝哥儿,可是现在大家都守着呢,太医也已经看完了准备开药了,待会儿等孔供奉他们到了,我再让人去叫醒你。听丁妈妈说,昨晚你在普慈庵也几乎一夜没睡,就是铁打的,支撑到现在也撑不住了,你快去休息一会儿罢,这么一会儿,出不了什么事的。”
郑王妃有些不大情愿,可是听见郑王这么说,还是迟疑着答应了。
丁妈妈大喜,急忙扶着她去休息,为了让她能安心睡觉,还劝她:“既然郡主都已经去信给侯爷了,那侯爷肯定没话说的,他要是能有法子,就肯定是会答应郡主了,您就别再担心了,先睡一觉罢,这都一天一夜了,到现在您都没有眯上一会儿呢......”
她又让人送上了糖水燕窝,服侍着郑王妃用了,才守着郑王妃看着她睡着,才轻轻放下了帐子呼了口气。
丁香和沛琴都不约而同的也跟着放了一半的心,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丁妈妈嘱咐她们:“看着些,点了安神香,王妃大约能睡上两个时辰了,你们警醒些,等王妃醒了,便尽量劝着王妃用些东西,这两天王妃都没功夫处理府里的事,我得先去看看之前吩咐下去的事大家都办好了没有。”
丁香答应了一声。
另一面的卫安也看着施太医开了药,问他:“施太医,劳烦您了,容我问一声,您是不是专攻小儿科的?”
施太医欠了欠身子:“在下不才,的确于小儿科比其他科的更擅长一些。”
卫安点了点头:“那依您的意思,孩子这样,真的是吃药便有用的吗?”
失态把话说的滴水不露,还是跟之前对郑王和郑王妃说的一样:“不是这么说,就没有什么药是包治百病的,可是之前既然有这个传闻,总有些道理,也是试一试的意思,不管怎么样,试一试总是没有坏处的,若是有用,也算得上是好事了。”
卫安心里头叹了口气:“也就是说,其实这个药也未必是有用处的,是吗?”
一下子就抓到了关窍。
这也就是个莫须有的事情,施太医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叹了口气道:“总得要有些希望的,若是真的还有给六皇子送去的那种药,说不得真的有用......”
卫安垂下眼睛,问他:“如果找不到,或者说这个药吃了也没什么用,请问施太医,有什么法子没有?”
施太医仍旧面色凝重,很谨慎的摇了摇头:“这就没有办法了,听天由命罢,许多事原本就不是人力所能及的,之前我跟孔供奉查过许多医案了.....大部分都是没有法子的。”
这下连郑王也面色十分难看了。
不管是谁听见自己的孩子怕是活不长了,都不会开心的,郑王挥了挥手,让施太医自己下去开药,自己看着卫安,终于露出些茫然无措:“安安,宝哥儿......”
卫安心里难过,低声安慰他:“父亲,您不要太难过.....”她平时就算是再会说话,碰见这个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好干巴巴的反复的说:“一定会好的,宝哥儿一定会没事的......”
施太医出了门便背着药箱缓慢的往家里的方向走,他走的很慢,经过了许多条巷子,走得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到了一户人家跟前,缓慢的叩响了门。
木门吱呀一声打开,施太医进了门,就看见自己母亲正在晾衣,便忍不住疾步走上前去接过来:“您怎么又做这样的事?不是说了吗,让......”
正说着,从里头正屋里走出一个女人来,扯着嗓子说:“回来了?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快进来罢,有人找你看病呢!”
施老娘撇了撇嘴,薄唇紧紧的抿着,看着那媳妇冷笑了一声,偏过头对施太医说:“没事儿,我这把老骨头又不是废了,还能动弹,只要能动弹,就不会叫你受累!”
那媳妇子呵了一声,很不甘示弱:“怎么,谁叫他受累了?谁叫他吃苦了?多新鲜呢,说这些话,倒好像是我跟你儿子之间有什么不好的似地......老人家年纪都已经这么大了,只该说好话,怎么还总是这么多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