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伯猫不就是当了爹么,这怎么是学坏呢?”景行看燕之一本正经的说着醉话,只觉得挺有意思,不禁逗她道:“爷倒觉得那是个本事,爷都不如他……”
“你确实不如它。”燕之瞟了景行一眼又看向了自身一侧的车窗:“它是好猫,你可不是好人。”
“好人……嗤!”景行哧哧笑了几声,自言自语道:“爷要是好人,还能活到现在……”
燕之听见了他说的话,觉着这话里有话,可她现在在马车里摇晃了一阵头更晕了,也就没有多想。
“我母妃就是好人,令堂也是好人。”景行不理燕之仍旧自顾自地说道:“可她们都早早的离去了。”
“我听爹爹说过,我娘是龟兹人。”沉默了片刻燕之才接口道:“我爹说,遇到我娘的时候她正在跳舞,那些看到我娘舞姿的人都说我娘是天上的仙子,美得不可方物……只可惜我爹是个盲人,从一落生就没看见过光亮。”
“当年乐圣被龟兹舞姬所迷,滞留龟兹一年有余,此事在各国间都有传闻。”景行伸手把燕之一侧车窗上的帘子挂起,顺势吹了车里的蜡烛。
“这些,我都未曾听爹爹说过呢。”燕之扭头说道。
“乐圣成子出身高贵,是各国君主都仰视的人物。他与舞姬纠缠在一起的事儿若是发生在寻常人家不过就是个茶余饭后的谈资,可他是乐圣啊……”景行叹了口气轻声道:“在他那个位置上,必备声名所累,不得自由。”
“当时,以成子的声名,是各国都要争着礼请的。可他身边却跟着个身份卑微的舞姬……”
一个是贵如天人的乐圣,一个是靠舞技谋生的伶人,这样的两个人结为夫妻,是无论如何不能被大多数贵族所认同的。
“成子带着他的新婚娘子流转于各地,连故国都容不下他们,最后倒是我们大惠的先帝爷听说乐圣到了进了大惠的国界,他不顾年事已高亲自带了当时还是太子的皇帝陛下去迎接,在大惠的国界边上,先帝爷不顾安危的陪着你父亲三日有余。”
“后来成子便随着先帝回来,在太庙奏了十三首雅乐以敬天地!我父王说,十三首雅乐都是没有谱子的,成子凭着一张古琴奏得那年冬天一场雪下了十三天,将原本有意要犯我大惠的东夷人阻到了边塞以外寸步难行,实实地为大惠化解了一场血战!”
“成子说,那是他献给先帝爷的一份谢礼。此后他便在大惠各地游历,再没来过帝都。最后在令堂身体抱恙的时候才在灵秀住了下来。”
“我只听父亲说过,雅乐是凡人对苍天祭礼,非得心地至真至纯的人才能奏出无有障碍的曲子,那样的曲子才能让苍天听到凡人的诉求……”
燕之听景行讲的入迷,眼神亮晶晶的在黑暗中望着他,只是她一张嘴仍是满嘴的酒气:“风花雪月是美景,风刀血雨亦能杀人。我爹说他的心念已经沾染了凡尘俗世的欲望,再难奏响雅乐与天地畅所欲言了。”
“所以他把我养在府里,不许我出去,也不许我和一般大小的伙伴玩耍,在我的记忆里,小时候伴我的唯有琴音与父亲温和的话语。”
“他说,胭脂,你是乐圣的女儿,你要护佑一方苍生……”
“呵呵!”燕之伸手在景行的脸上拍了拍,说道:“我连自己都护佑不了,还被你忽悠了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