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时候,送饭的小厮开了院门的锁却进不去只能拍响了门板:“姑姑开门!”
“外面是谁啊?”练习了一上午爬墙功夫的燕之站在门里拍打着身上的土装模作样地问道。
“姑姑,我是给你送饭的秋夕啊。”半大小子被问得一愣,随即老老实实地答道。
“原来是秋夕……”燕之满脸带笑的拉开门栓开了院门将小厮放了进来:“原来你叫秋夕,名字怪好听的。”
秋夕站在院门口看了看她手里扶着的门栓不解的问道:“姑姑您怎么还把门锁了?这多不方便?”
“怎么不方便了……”燕之好脾气的接了他手里的托盘轻声细语的说道:“阿秋,你看看这院子多大多僻静,姐姐就一个人住着能不害怕么?虽说把门闩上当不得什么,可姐姐心里能踏实点儿。”
“哦。”半大小子好糊弄,也不多想地点了头转身要走:“那姑姑您先用饭吧,碗筷就给收到这盘子里不用您刷洗,后面有婆子洗碗呢。”
“哎!”燕之单手举着托盘,忙伸手拉住了半大小子的衣袖:“姐姐有话说呢!你怎么来来去去都和风似的!”
秋夕站住,脸腾地红了个透!
他一边扭着身子往门外躲一边磕磕巴巴地说道:“快松手!你……是王爷的人……是姑姑……小的不能叫你姐姐……”
“我是王爷的人?”燕之皱了眉:“我是王爷的人就住在……”她歪头看了看那一大片猪圈。
“就三个月……”秋夕也知道她一个人住在这里挺受罪,便好心地安慰道:“姑姑你在这里安生住着,再不要多说话,到了期限王爷就会恩准你出去了。”
“呵呵。”燕之低头一乐,知道这孩子说的是好话,可她听了却很不是滋味。
听听,她得不言不语的在这里呆三个月才能得到他的恩准出去……
“我问你点事儿。”抬了头,燕之决定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古人与现代人的思想不同,有些道理是无法讲通的。
“姑姑请说。”秋夕站在院门口堵着,一手还拉着那块敞开的门板,瞅那意思是防着燕之跑出去似的。
“一日三餐,为何每天只给我送两顿饭?”燕之看着半大小子问道。
“这个啊……”秋夕四下看了看才小声说道:“这个是府里的规矩,犯了错的奴婢下人被主子禁足或是打了板子都只吃两餐,有的还要被饿上几日呢!”
“……”燕之心里一沉。
并不是为现在她一天只能吃到两顿饭而委屈,而是她真听不得那句话:‘犯了错的奴婢下人……’
“原来是这样啊……”她轻轻地点了头:“那阿秋,多谢你每天来给我送饭了……”
“姑姑?”秋夕听出她声音有异,不禁歪着脑袋去看她:“姑姑,是不是我说错话了?师傅总说我是话唠,嘴贱……”
“没有。”燕之抬手拍了拍他的头顶:“我是真心谢你的,阿秋是个好孩子。”
被她一夸,秋夕不好意思了,嘿嘿傻笑了几声,看向燕之的眼神也亲切起来:“其实两餐饭也没啥,我每次都给姑姑你多盛些,姑姑吃两顿饱饭,早晨也不会很饿的。”
“嗯。”燕之应了:“你也没吃饭呢吧?快回去吧。”
“嗳。”秋夕出了院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姑姑莫怪,我还得把门锁上。”
燕之看着他一笑:“锁吧。晚上过来的时候给我带点针线过来,我的衣衫破了。”
半大小子痛快的应了,锁上院门离去。
燕之端着托盘发了会呆,看着上面的那只大碗装的食物没有一点胃口。
……
天快黑的时候,秋夕送来了晚饭,是冒尖的一大碗。
燕之又道了谢。
她挺喜欢这个实在的孩子。
“针线带来了?”
“姑姑……福管事说……”他答应的事儿没有办成,秋夕有点磨不开面子,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地面:“我师父说了,姑姑的衣衫破了就交给小的,府里有绣娘和缝缝补补的婆子,不用姑姑亲自动手的。”
福全听给燕之沐浴更衣的婆子说过,她臂上有割脉留下的新伤,似是寻死过。因此秋夕午间回来与他一说燕之想要点针线的事儿便被他断然拒绝了。
针这种东西也是利器,福全不敢让这些的东西落在燕之的手里。
“哦……这样啊……”燕之没有为难秋夕,面色平和的点头道:“那等以后我把衣裳换下来再说吧。”
端着一大碗汤泡饭,燕之一勺一勺子的忘嘴里送,吃的没滋没味。
屋里除了床连把椅子都没有,她每次吃饭只能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尽管隔着裙子,可她穿着开裆裤坐在石头台阶上还是觉得屁股下面凉飕飕的。
身上就这一条衬裤,她如何能脱了送出去缝补?总不能空身穿着裙子在屋里屋外的晃悠吧。
“看来啊,求人不如求自己。”一大碗汤泡饭都进了肚子,燕之撑的够呛,一张嘴打了个饱嗝,顿时从嗓子眼里冒上一股怪味,她赶紧伸脖子咽了口吐沫压了下去。
这些饭菜的味道是不能细琢磨的,一琢磨她就会想起喂猪的泔水来。
饭碗留不住,她也懒得刷洗,随手丢在托盘上起了身,燕之两手捂在屁股蛋上,只觉得那里是冰凉一片。
吃的太饱不好马上就上床去挺尸,她一个人又无所事事地在院子里溜达开来,从前院走到了后院,她站在了后院锁着的院门前从门缝里往外看去:“外面怎么还有光亮?这王府可真够大的!”
天色已暗,门缝外的景物模糊一片,燕之只能看见远处有点点灯光闪烁。
闲着没事儿找事,她又把正屋里的桌子拖了出来摆在了后院的围墙底下,燕之扶着厨房的墙站了上去。
“哇!”夜色中燕之的两眼发了光:“原来这里能出去啊!”
隔着一条河,她看到了对岸亮光点点,正是华灯初上时分。